第220章(1 / 1)

见宋别鹤神色挣扎,像是仍旧陷在某种情绪里,她略歪了歪头,小声提醒:“怎么了?可是觉得有哪里的安排不妥?”

她是想报恩,但也得正?主真的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才行,否则岂不是只成全了她自己的愧疚之心?

宋别鹤有些艰难地抬起眼帘,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沈兰宜直接地对视过了,但此时此刻,他却认真望着她的眼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只是在想……你?如此用心,为的是谁?”

沈兰宜没有直接回答。

她“唔”了一声,以问作答:“那?你?几番伸出援手,都只是因为看到我那?时的境遇,触景生情吗?”

听她如此直白地问出口,宋别鹤以为自己会感到尴尬,可他只愣怔了一瞬,下一秒,身体的本能已经?让他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他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可称释怀:“世上?很?多事都究不清缘由,我无法准确地回答你?。”

沈兰宜也笑?,然后才认真回答刚刚他的问题:“我也无法准确地回答你?,也许我做这些是为了让自己问心无愧,也许是为了圆贺娘子的名声,也许,是想让你?心里好过一点。”

她稍作停顿,理清思路后继续道?:“无论如何,‘贺娘子’是不存在的。她就?是你?,你?也可以是她,但是我私心希望,在她以外,如今的你?,也可以找回自己。”

“你?留下的这份手记,我会审慎对待的,也一定?会让它派上?最大?的用场,不让你?这么多年的心血蒙尘。”

宋别鹤很?认真地听着,听完,迟缓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哑谜只有彼此听得懂,小榕杵在一旁,听得都困了,圆张着嘴,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小榕的后脑勺已经?快和她肩齐高了,沈兰宜低头,顺手摸了一把,与宋别鹤玩笑?道?:“当然,你?要是觉得做‘贺娘子’的日子开心,天高水阔,换个化名从其他地界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

宋别鹤也偏头看小榕,道?:“到底还是不好,男扮女装……不过,我有打?算了。我会在京城再停几个月,小榕也长大?了,我会把我所知倾囊相授,手把手带带她。”

沈兰宜察觉了言外之意,挑眉问道?:“教会她,然后呢?你?还有什么打?算?”

宋别鹤收回目光,眼神看向远方:“也许,是云游各地,记录药材,又或者……”

他顿了顿:“又或者有空了,回京城来看看。”

沈兰宜没有再追问他来京城看什么,只笑?笑?,道?:“那?就?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小榕原以为不会再有离别,此刻却还是听见了这个结果,她的眉头瞬间耷拉下来,瘪了瘪嘴,想要哭了。

沈兰宜哄完大?的哄小的,此时已是非常熟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能相偕一段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弯下腰,碎碎地又哄了一程。

小榕显然还是舍不得的,但她渐渐长大?晓事,终究把眼泪忍了回去?,只是咬咬唇,道?:“我会好好学的,不辜负娘子的教导。”

宋别鹤在旁伫立,却是一言不发,最后的最后,他才同沈兰宜道?:“也许我有一天,我可以清楚地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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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娘子”的事情暂告一断落,沈兰宜总算舒了一口气。

见她这边稍空下来,珍珠来和她禀报新开府的各项事宜。

偌大?的府宅,正?常运转就?需要不少人?手,这几日和牙行打?交道?,花了珍珠不少功夫。

沈兰宜稍加思忖,道?:“既交给了你?,你?拿主意就?好,我只有两件事要交代。”

“一个是选管事的时候,不必挑资历太深或者如何的,你?还要考虑自己是否能压得住。”

珍珠的年岁摆在这儿?,虽然早已和她一样不算年轻,但要真的和一群宅门里四五十岁上?的嬷嬷管事比,未免还是强人?所难了。

珍珠听出了沈兰宜的话外之音这话的意思是,府上?事务不会交给外来的人?,依旧是她。

珍珠自然为这份信重高兴,只是高兴之余,却还有点儿?失落。

沈兰宜猜得到珍珠为什么失落,于?是拍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惦记珊瑚了?”

珍珠抿抿唇,口是心非道?:“我想她做什么,没她还做不了事了不成?我才不惦记心里没我的人?。”

沈兰宜放还两人?的身契后,珍珠仍旧留了下来。

她是沈家的家生子,无处好去?,于?她而言,呆在沈兰宜身边反倒安心,沈兰宜便留下了珍珠,只当是再雇了她;

但珊瑚是小时被沈家买进来的,据她自己所说,她家本就?是北边的,是逃荒才去?了南面。得了自由后,她就?去?寻她的家人?了。

早前,从北境离开后,珊瑚还和珍珠有信件联络,说自己找到家人?了,就?在离北境不远的地方,但是后来就?没了音讯,珍珠试着往来信的地方去?信送东西,渐渐都石沉大?海。

珍珠因此恼了珊瑚,觉得她是找到家人?,就?把她们都忘了。

两个丫鬟日夜相处,又没有主仆之分,要真说起彼此的感情,其实是胜过与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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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如此,珍珠才会恼了珊瑚的生分。

沈兰宜起初只是觉得微妙,但并未生出太多的想法。

没有人?生来就?愿意为奴为婢,离开是珊瑚自己的选择,时日久了,渐渐疏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直到宫变前,她被谭清让用那?支簪子威胁,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也证实了他手上?只有物件,并未胁迫到人?,沈兰宜还是觉得不对。

她同珍珠道?:“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珊瑚的私物,真的是机缘巧合流到那?姓谭的手上?吗?我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几日你?与几家牙行打?交道?得多,正?好问一问,谭家被发卖出去?的家仆都去?向何处。特别是之前跟着谭清让的那?个长随,叫宁禄的,他最清楚谭清让的底细。”

珍珠虽然嘴硬着,可听了沈兰宜有关珊瑚的猜测后,神情还是凝重了下来,她微张了张唇,应下后道?:“我今日便去?。只是倒了的人?家太多,被罚没的家奴也多,怕只怕一时半会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