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证了这么多后,沉照溪自然也明白自己贸然上殿便是送死,恐怕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萧常忻身边的暗卫给杀了。沉照溪垂着头跟在萧瑾蘅的身后,时不时偷瞄上几眼,那人正被执戟卫士搜着身,就连最为贴身的金丝软甲也不被允许带入这内宫。
这般设防,又是在心虚些什么。
一旁的清荷用手肘轻轻提醒着沉照溪,她这才发觉自己眼中的怒意是这般明显。
“她脸上有伤,小姑娘爱漂亮,身形又单薄,一看就不会武功,这你们也要查吗?”觉察到身旁的禁军上下打量着沉照溪,萧瑾蘅适时地开口;“小姑娘本宫喜欢得紧,别把她吓哭了!”
左右禁军被萧瑾蘅这般一警告,倒也不再想着面具的事情,只是依旧上前搜身。
“注意你们的手!”一旁的萧瑾蘅见着其中一人的手在沉照溪上下游走着,恨不得直接提剑将他的手砍下。
“算了,放行吧。”
其中一似是领头的人站了出来,握住正搜查沉照溪的禁军的手。
萧瑾蘅认得他,之前她听张勉说过,现在的禁军统领裴修在从军之初曾想过投入她阿娘的军中,只不过当时被拒绝了罢。
还好被拒绝了......
萧瑾蘅向他微微颔首,心中却琢磨着这裴修是否可用。
只是她名声在外,多少受过长公主恩惠的人在长公主薨世之初想要帮扶她,结果是她烂泥扶不上墙,那些人只能愤愤地放弃她。
也罢,路是自己选的,若是裴修对她敬而远之,也是她萧瑾蘅该。
跟着小宫娥的萧瑾蘅一路缄默,虽脸上挂着笑,可这笑不达眼底,步子也很是虚浮。
沉照溪知她心中难以跨过心中的坎,若是强求她夺权,便也是害她。
毕竟她不是长公主,也不会步长公主的后尘。
只愿她往后能解开心结变好。
小宫人扶着巧士冠慌慌张张地跪倒在萧瑾蘅面前,“禀...禀郡主,陛下急召。”
萧瑾蘅见他这般心道定是有什么事发生,后转念一想,现在能出事的也只有张勉了。
哼,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还好张勉启程之前他们便商量了后手。
匆匆赶到之时,萧常忻还抱着左右两个美人嬉笑着,见萧瑾蘅入殿这才换上了副哀恸的面孔,推开二人。
“参见陛下。”
“瑾蘅啊,来来来,快到舅舅这来!”
萧常忻抹了抹眼角,似是想挤出两滴眼泪来。
看着这副被酒色掏空的脸就恶心,萧瑾蘅心中冷嗤,面上却挂上副忧心的表情,连忙上前;“今日上元,皇舅舅这是怎么了?”
萧常忻扶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悲伤些,指了指案上随意摊开的奏疏道:“瑾蘅啊,你...你自己瞧瞧吧。”
内容不长,总结起来就是张勉前往江南的途中遇到一伙找死的流寇,流寇全数被歼灭,张勉的马车却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面无表情地将奏折合上,萧瑾蘅暗笑面前这位好舅舅定找了她父尸骨好久。
殊不知早在数日前张勉便已经秘密传信。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副模样的萧常忻还能不能活到自己大权被推翻的那刻。
“皇舅舅,像他这样的人,不值得伤怀。”
是了,因为长公主的事她已经同张勉‘不和’许多年了。
“罢了,瑾蘅;你怎的就不懂事?”
懂事?萧瑾蘅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她若是懂事大概也活不到现在。
见萧瑾蘅低头不语,萧常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放心,张卿的事朕已经让顾泉去查了,朕一定绝不姑息,还有那些护卫,朕已经统统将罪了。”
顾泉不在长安了?!
萧瑾蘅心中一惊,只怕是这些年他有些过于狂妄,让这位多疑的陛下生厌了。
“是,瑾蘅知道,多谢皇舅舅。”
萧常忻见她这副模样,自然沾沾自喜,牵着萧瑾蘅的手就往殿门走去。
“来啊,上元宴,朕自然要同最喜欢的永安郡主一同入席。”
萧瑾蘅面上的厌恶一闪而过,而后任由萧常忻牵着,一同接受着王亲重臣的叩拜。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锦衣男子坐在首席,便是一向视她为败类的萧世檀了。
他大抵是知道了张勉的事情,不免多瞧了她几眼,接着便越过萧瑾蘅,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后的某人。
目光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斟酒!”
“萧瑾蘅,你身上还有伤;”沉照溪附在萧瑾蘅的耳边,低声说着;“不能喝。”
看着沉照溪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萧瑾蘅稍稍气顺,低头含着她的耳垂;“听你的,案上有些水果,你便喂我罢。”
如此暧昧的举动,自然是让众人看了个全,萧常忻倒是放心不少,那些还对萧瑾蘅有些期望的长公主旧部只能暗骂着她不争气,而萧世檀呢,手中的酒盏大抵是要捏碎了。
如今刚开宴,沉照溪还能留在她身边,若是过了一会,她会去找萧世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