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昇暗骂许三石总挑事,连忙打圆场说:“爸你说的哪里话,要不是你在啊,我一年到头都吃不上焕莲亲手做的菜。”
察觉老头子嘴角更是往下撇,他背地里给欧焕莲使眼色,壮着胆子磕磕巴巴地附和道:“那...那点辣味用水洗洗得了,就你娇...矫情!”
欧焕莲心里冷笑,瞧许东昇神情这次又是要她忍让的意思。话到嘴边瞥见吃得津津有味的许冠宁,她瞬间放弃怼人,不咸不淡地开口:“这点辣椒我忍忍就好,又没多大事。”
许三石仍想借机教育娇气的儿媳妇,说道:“想当年......”
许东昇在欧焕莲平静的眼神下打了个冷颤,急忙拿起盘子往许三石的碗里拨菜,劝道:“爸,你快吃!我们父子俩很久没一起喝酒,等会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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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到底还要住几天?!”
许三石那个油瓶倒了也不扶的人,反倒还会挑人刺怪别人手脚不勤快。欧焕莲自认看透家公的为人,夜里回到卧室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和妈吵架才离家出走的?”
“我刚趁他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问了几句,没问出什么,看来这次有点严重。”
许东昇倒是真心替自家父母操心,想起今天拎来自家爹包袱的妹夫,他家两房一厅刚好住一家三口。老爷子和外孙挤了两晚,挨了几脚冬冬的‘佛山无影脚’实在受不了,才跑来他这睡客房。
他一副忧心忡忡地口吻:“听陈林说,爸早两天就来了城里,住在他那不让人通知我们。”
欧焕莲凉凉道:“该到你这许家大判官出面喽!”
真搞不明白这人,酒楼一堆事还忙不坏他。三姐妹吵架找他评理;父母吵架找他评理;三姐妹夫妻之间吵架还是找他评理!
想到这忍不住挖苦他一句:“你不去做水泥工真是可惜了,白白浪费那一身和稀泥的本事。”
许东昇权当是夸奖,打起呼噜开始装睡。
欧焕莲感觉被子里的手热辣胀痛,把手放出被子外,苦恼道:“这手越来越辣,疼得我睡不着。”想到她受这苦的根源,还说她矫情就来气!
许东昇迷糊间感到胸前有只手正往下游移,欧焕莲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不是爱吃辣嘛,今晚让你尝尝辣椒酿肉。”
命根子已经掌握在她手上,这个时候说什么辣椒酿肉?
许东昇装睡也装不下去了,声音在黑夜里添了几分暗哑:“这么多年老夫老妻,没想到你花样还挺...嘶!你快松手!”
“怎么样,够味吗?”
“你...真够狠的。”欧焕莲冷淡沉着的语气浇不灭他那处火辣辣的焦灼感,许东昇在被窝里蜷缩成虾米状,额头青筋暴起。
欧焕莲这才放手,闲闲道:“不就是辣了点,你也太矫情了吧。”
许东昇:“......”
第016章 第 16 章
安冈县的夏天漫长又闷热, 偶有微风拂过,却带着烫人的温度。树上的蝉鸣逐渐喧嚣,大有盖过底下麻将桌洗牌的声音。
“以?前饿到没东西?吃, 连蝉虫、蚂蚱还有禾蛹啊那些都抓来填肚子,哪有它们叫唤一天。”
胡春兰码牌的间隙抬头看一眼枝繁叶茂的榕树,淡淡笑道:”如今哪, 任由它们趴在树上, 叫得烦人。”
“又要下雨了吧, 这鬼天气闷得人身上都黏黏腻腻的。”范玉娇把手里的鹅毛扇扇得“噗噗”作响, 她转身往门卫室喊:“老张!老张!借你屋里的摇头扇吹吹!”
张伯搬出插上电的摇头电风扇放在麻将桌旁的椅子上,顺手摁下3档键,邀功道:“瞧我这服务够周到吧。”
范玉娇竖起大拇指, 夸道:“待会赢了请你喝汽水。”
“哎哟!总算是凉快点了。”胡春兰舒服地喟叹, 直爽道:“何止汽水啊,我请你们吃冰棍。”
“说起来,我昨天还瞧见焕莲她家公啃着冰棍去?对面。”
范玉娇一脸八卦地看着胡春兰, 眼睛微微眯起打探道:“今天没见着人, 你那亲家是回去?了?”
胡春兰扔出张白板,淡淡道:“早上碰见他了, 说对面的棋友邀请他一起去?文化局听什么手谈大师的讲座。”
“焕莲她家公这次是打算长住?那她家婆不得一起来?”周大妈努力搜寻脑海里的记忆, 回想?道:“我记得焕莲她家婆以?前是不是在老台长家当过一阵子保姆?”
胡春兰抿唇道:“应该做了有一年多吧,那都是焕莲他们结婚前的老黄历了。”
“可惜老台长一家搬走后, 丁大姐就跟着辞工回乡下去?了。”范玉娇捂嘴笑道:“她真是个妙人呐!那会天天撺掇钟台长老婆打牌, 连这麻将也是她教?会我们玩的。”
“丁大姐论起吃喝玩乐来那是头头是道, 比主家还要讲究。就一碗平时吃习惯的皮蛋瘦肉粥。她说什么来着, 要做到米粒开花口感绵滑,粥水还得挂在肉上才能称得上好粥。”
占士陈家的咂嘴弄舌:“啧啧, 换我这乡巴佬来就只会说‘好吃’!”
“呿!丁大姐的做派看着能简单到哪里去?!”
范玉娇突然俯下身挨近麻将桌,低声道:“我姨夫家也是溪桥村的,听说她逃难来的时候还有奶妈佣人跟着服侍!”
众人听得一愣愣的,周大妈不禁唏嘘道:“命运弄人啊!”
“解放后都是劳动人民,靠双手挣两口饭吃不丢人。”一把稍显陌生的中年妇女声音在他们旁边响起。
许振中狐疑地瞟了眼丁合芳,他记得当时老妈是因为想?尝试更多食材过厨瘾才会答应去?给人做饭。
丁合芳在那一年多时间里,不但把人家孙子的嘴巴养叼了,还和?当时的台长夫人处成异姓姐妹,两人天天结伴打麻将。最后是老台长受不了,好言好语地拆散两姐妹。
围坐在麻将桌窃窃私语的人顿时面面相觑,胡春兰瞪一眼这些老姐妹,挺身而出扭头笑道:“亲家,真是不好意思,顾着打麻将没留意你来了。”
“我也是刚来,碰巧听了一耳朵。”丁合芳纤瘦高挑,槿紫色丝绸质地的宽松练功服套在身上,显得仙风道骨。
“亲家,振中种的几棵李子树今年挂果多。这些都是早上刚摘下来的,上面还挂着水珠呢,现在正当季,大家都尝尝。” 她下巴一点,示意杵在身边的木愣小儿子把李子给人分分。
许振中憨头憨脑地直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胡春兰,呐呐道:“伯母,很?甜的。”
“去?喊你爸下来,他要是不肯走就把他的衣服收拾下来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