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我将单手托着的岩朔远远抛还给足訾,对足訾打了个躲开些的手势,她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不会让岩朔痛快投入轮回流的怀抱。

抽出相柳同学,并且仔细将刀鞘别在腰间,双手速度结印布阵,准备迎接天空中翻滚着的燃烧成紫红色的劫云洗礼。

我既不可死了给足訾姐姐现眼,岩朔大人也就切切不可如此视死如归让我生而无趣。

天空中的黑云已经被莫名且神奇的力量吮吸着,进化成一个漆黑的漩涡。一道道同我那原身极为相似的闪电在漆黑的气旋中翻滚闪烁。而周围的空气也在蒸腾,在短短的时间里提升到骇人的地步。

接着一道道缠绕着电蛇的白色天雷便老实不客气的照头盖下来。

一开始我还是有意识地运气用刀去挡,而残酷的现实教我知道,不但金属刀具导电,被妖气覆盖笼罩的金属管制刀具照样导电不误。

每一道天雷加身,都能尝到令人恨不能消散也不想再尝试第二回的痛苦。天地间我没有任何依仗,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挡无可挡。

这天雷,倒是个宣扬宿命论的好道具……

我对天雷所知甚少,只依稀知道这天雷的次数是九的倍数。但被一遍遍反复且透彻的劈,迷糊得根本没有余力记数。

从漫长得仿佛无边无比的疼痛里缓过劲来时,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足訾飞奔过来的红色身影。而抬眼,天空中的漩涡已经缩小了无数倍并且漂白了许多……

正准备长舒一口气,那一股小小的气旋却以不可抗逆的绝对力量将之我吸了进去。周围白茫茫一片,要不是有细小的银白色反光一闪而逝,我都不知道自己不由自主出了原形。

挣扎在白色的云气中,未来得及找到出路,一声仿佛从我身体最深出炸开的巨响传来……

之后么……依稀晓得自己是在坠落……

耳朵大概被震聋了也说不定,理应存在的凛冽风声半点也不得听闻……

我挣了一下,不知是否眼也花了,竟瞥见本应一顺水下来的原身上……有那么一只很是嶙峋的爪子扑腾了一下,绝望的张开,仿佛要抓住天边的慢慢散去的劫云……

接下来,便是真正并且彻底的人事不知。

第26章 休养生奸情(1)

说起来最近我运道不错。

论据就是不管在怎样恶劣的形势下失去意识,醒来时都可以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里,没有胡子茬没有乱糟糟的头发,浑身整洁而舒适。除了骨子里仿佛仍留着疼痛的余韵,一切都很完美。

我侧了侧头,听到耳下软软的枕头发出沙沙声,并且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在这个某些方面极其类似中国古代的世界里,这种既不方正也不硬、会令人贪睡不勤奋的枕头,不用想也知道是出于慕秦肖首家独创。

于是我知道自己算是安全的、自由的,不由感慨了下,拿脸颊蹭了蹭枕头。

这时有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我醒来,露出惊喜的眼神。

咦,这不是元行嘛……只因他不见了那种让我血脉喷张的气味,令我能够平静将他望着,故而这种重逢的感觉着实是奇妙……

呃,仿佛认识又仿佛不认识呢。

不过足訾果然是不会听我混话,事未成便把他随便放回去的。

“……您醒了啊,”他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忽然回过神来问,“要不要喝点水?”

我点点头,撑肘支起身。

元行连忙到桌边倒了杯水走到床边,跪在床边榻上,将水递到我嘴边。

我张口喝了半杯,觉得头晕,便躺了回去。朦胧间听到元行踮着脚收拾了些东西,掩好门离开了,才重新睡熟。

第二次醒来天色已晚,元行坐在窗下桌边,摩挲着一个小瓷坛,发觉我的目光后掀开瓷坛盖子盛了碗里面的东西出来。

“喝点粥吧。”他又走过来跪下,把碗放在床头,盛了勺送过来。

这次我力气恢复了些,“我可以自己吃。”说着想接过勺子。

可是元行却轻轻侧了侧手避开了。

“您现在还虚弱,打翻就不好了。”

从没听到过元行这样说话,我不由盯着他眼睛愣了愣神,将他的从容盯淡薄了许多,才张开口。

粥的味道香醇而温暖,照顾我的这个人的眼神又带着担忧和温柔……呃,如果不是我会错意……可是这无微不至却只让我觉得不自在。

于是第三勺时,我还是坚定地握住元行的手,把勺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道,“我自己可以,多谢你。”

伤病虚弱时面对这种待遇保持着舒适的享受的心境……那已经是时光倒流一百来年的旧事。一百年后的今天,除非扮柔弱阴人且成竹在胸,我既不习惯也不高兴在真正心防虚软的时候,被其他生物用这种有穿透力的温柔对待。

元行这次没有再坚持,飞快缩回手低下头不支声。殷勤好意被人推拒当然会不高兴,我暗自嗟叹一声,将床头的碗端起来准备吃,那平时不放在眼里的一碗粥倒着实有些沉重。

这时一直木然不动的元行忽然向后缩了缩,站起来,手脚些微不协调的走去外室。接着便有轻轻的翻找东西的声音响起来。

我边和手里的粥搏斗,边分心好奇元行在找什么,这时门响了一下,元行低声唤了声,“足訾大人。”

少时,足訾风风火火地一脚踹开门,大喝一声:“阿肖,你真行!往床上一挺,挺到麻烦事都完事才睁眼!兀狡诈了!”

“我昏了许久?”我质疑道。

“阿肖,已入秋了啊……”足訾怨妇状将我望着,“你可知道我前阵子忙得团团转时,多少次眼馋着你躺得踏实,恨不得将你抽醒自己也昏上一昏?”

我有些吃惊,望着跟在足訾身后进屋来,端着张短脚桌的元行。醒来有阵子却没有看到旁人进出我的屋子,看来这月余时间正是元行在料理我这短期植物人。

可想想他白天发现我转醒时,那一句“您醒了啊”淡定得甚或有些低落的即时感言,着实看不出辛苦了多时的特护眼瞧着病人情势好转该有的欣喜――故而我会推测自己是晕倒被足訾拉回来,歇了一宿便小强般的转醒,实在是理由充分且合理,算不上个过失。

足訾见我不理会她,顺着我的目光转到元行身上,眼珠一转嘴角一挑,便准备掩面调笑之。我瞧瞧单单被两人视线夹击,便已经被逼红了脸颊的元行,很厚道的将吃下去大半的碗伸出去道,“你先下去吧,我和足訾说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