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图像是前朝历代一样,想要靠女儿的枕边风升官发财,在后虞并不可取。

冯夫人和郦夫人就是两个最好的例子。

所以冯夫人的死,甚至是无人知晓。她是可怜的,再冯家知道她是颗没有用的棋子后,她也变成了弃子,她的家族一改此前,现在将女儿们做男子一样培养着,试图将来有一日,也有一个能如同大鹏一般飞跃直上,成了周梨这样的女首辅。

冯夫人的死,将郦夫人给吓着了,尤其是在郦夫人知道了冯夫人为何而死,并非像是大家所言的那样忽然染了旧疾没救过来。

她惊讶与冯夫人的胆大妄为的同时,也忽然认识到了自己这一生的无望。

她是侧夫人,李仪已经用冷漠的态度告诉了她,自己就是郦家送来的一件物品罢了,他的孩子怎么可能由自己生出来呢?

而加上李仪极少回来,所以每逢那夜里风声响起的时候,她总觉得原来住在对面的冯夫人好像回来了,那房屋里好像人影绰绰,吓得她夜夜不敢安寝。

这样日以继日的折磨之下,好好的一朵娇花也开始变得憔悴起来,她终于在一次见到李仪后,求李仪让她去山鬼神庙里度过余生。

李仪几乎都没有做任何考虑,就点头同意了。

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后宅里有这些女人,吵,又麻烦。

郦夫人如获大赦,这会儿她只想活着,以免叫冯夫人的鬼魂缠上,只要去了山鬼神庙里侍奉神灵,就什么都不怕。

完全将她父亲的诸多给抛之脑后。

以前所未有的真诚朝李仪磕头谢他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那一瞬间李仪觉得这个女人虽然蠢,但她也可怜,便想着如今放了她走,她若是聪明,该在那山鬼神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这样将所有的期待放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

这院子里两个女人的离开,让李仪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他不在乎那冯夫人,所以同样不在乎冯夫人的奸夫是何人,只任由乾一悄悄地将那人处理掉了。

在那这一届科举三考被录取者们逐渐回到各原籍上任,军籍书院大考在即,他偷得了半日闲,与周梨感慨着:“妻子果然只能有一个,多了总是要出纰漏的。”

周梨见他那时常紧锁的眉头,有意想要叫他心情放松些,便以开玩笑的口吻回道:“那是自然,女人多了,一个男人哪里够分?陪不过自然是容易出事。且还要人来照顾她们,白白花多少银钱和心思呢。有这些时间,倒不如全心全意只对一个人好。”

李仪赞同点着头,然后说了一句让周梨惊讶无比的话,“那我若是推行一夫一妻制,禁止纳妾,群臣会同意么?”

这怕是有些难,但凡好办,周梨从早一开始就提议了。而且现在朝堂上,不少臣子都有美妾无数,所以他们必然会阻拦。

但周梨还是十分愿意,“循序渐进。”这个思想,还是要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细润无声。

而现在女子入学,让她们的脑子里不但多了知识,也开拓了思想。终将有一日,不必谁刻意去提,只怕她们也会意识到,男人纳妾对于自己的妻子来说,是背叛。

那时候,她们不但是别人的女儿,也是别人的妻子,儿女的母亲,由着她们这个庞大的群体将这个错误从小灌输在儿女的脑子里。

那么甚至都不需要朝廷强行推行一夫一妻制,大家便会自行遵守。

只不过这需要时间,而且很长,一代或是两代。

李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随后问起她那梅家兄弟的案子如何?又道:“听说梅应和在得以证明清白之后,便立即替他母亲弟弟求情,全然不去追究这冒充之事?”

这事儿周梨一点都不意外,那日她

没能去,但应该能想得到白镜当时的脸色是有多难看的。

白镜费尽千辛苦,才替他证明了身份,哪里晓得他转头就要高尚地原谅了迫害他的人。

“这却由不得他。”不过那母子俩终究是视朝廷律法为无物,再也不是他梅应和的家事,白镜怎么就可能因为他的贤孝之举,而就将那母子俩放了呢?

所以母子俩分别被派往临渊洼和阿姊山挖矿。

周梨觉得,白镜一定是故意将这母子俩给分开的。

不过也是这梅应和在堂上为他母亲和弟弟求情之事,让后来尚书阁那边商量过后,继续让梅应和任黑土县的县令。

没想到就是个小小县令罢了,却能叫白镜这个级别的官员专门跑去了尚书阁一趟。

白镜的想法很简单,这梅应和有本事又如何?行事没有任何原则,过度善良。

他一向认为,过度的善良,不是善良,那是愚蠢!就好似一个善良的老人放了毒蛇,其缘由只是因为那条毒蛇也是条生命。

他那叫放生,自诩为积德行善。

但恰逢是这条他放生了的生命,后来夺走了数人的生命。

因此这样的善良,不能叫做善良,而该是愚蠢。

所以四舍五入,那梅应和也是个愚蠢之人,不该为官,更何况是一县之主。

白镜刚直不阿的性子,让朝堂上很多官员都不喜,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对他的认可和敬佩。

所以他的一番激烈言语后,尚书阁终究是将这梅应和从一县之主,降为了一个县文书。

这几乎是没有品阶可言,与那些县衙里的差吏只区别于,他是朝廷的人,能差吏是衙门另外雇来的人。

李仪听闻了此事,却不知这个中细节,因此当下才问起周来,眼下听得是这样的结果,倒也还算是满意,又道那白镜虽然脾气不好,臭石头一样硬邦邦的,油盐不进,有时候连自己这个帝王他都要怼。

但还真别说,朝廷就需要他这样

一个刚直的官员。

因为李仪觉得,自己哪怕被推上了这帝王之台,但仍旧是凡人之躯。

只要是凡人,怎么可能不会犯错?但是群臣不敢提醒自己,这位白大人敢。

“庾城之事,如今怎样了?”周梨已经许久不曾在大朝会上见到姜玉阳,显然他是亲自去了庾城。

李仪笑起来,“常言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这样的人家,又到底是有了那么些年的底蕴,要指望从外面攻进去,那可谓是铜墙铁壁,怕是难啊,如今只能让他们从内里先烂掉,从内由外。”到时候只剩下一张皮囊而已,甚至一兵一卒都不用多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