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梨的话还没说完呢!她脸上全是被周老头夸赞的笑容,嘴上却不承认,“我才不聪明,还不是运气好遗传了爷爷您呢!”说完这话,见周老头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晓得时机到了。

才继续说道:“不过啊,宝玉哥不识字是个大问题,这做不来账目可怎么办?那流水一样的客人,尤其是到了赶集的日子,不拿笔杆子记着,怕是要出错。

周老头一时不免是有些埋怨起老二两口子,眼皮子浅,不叫周玉宝去上学,眼下大字不识一个。所以也皱起眉头来,“你说的也是。”当下想了想,“要不叫你姐先辛苦一阵子,改明儿就让你玉宝哥去学堂里。”

周梨十二分赞成,“那好,等赶集那天,我若是不上镇子,就找人带话给我姐,叫她别担心,先辛苦辛苦,等过一阵子玉宝哥学出来了,就去帮她的忙,她一定高兴。”

周老头听了这话也十分高兴,问了几句周梨周秀珠那头的情况,把许二德骂了一回,这才作罢。

周梨回到家,白亦初已经去割了猪草回来,这会儿正在烧水准备煮猪食。

她也就顺道拉了一旁的小板凳坐下,拿起刀就切猪草,“我爷明儿要让周玉宝去学堂里,等学好了再去我姐的铺子里。”

白亦初听到这话,顿时乐了,“那他八成是去不成你姐铺子了。”周玉宝那么大的人,差点都说亲了,怎么可能去学堂里跟他们这帮最大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娃娃崽崽坐在一起摇头晃脑念书?

更不要说周元宝和周天宝也早就没去学堂里,那周玉宝就更不可能去了。

周梨也是这样觉得,不过还是有些担心,“也就是缓兵之计罢了,终究是不要长久之计,得给我姐想个法子才是。”

白亦初闻言,一时不免也愁眉苦脸起来,“你说你家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怎么就没有一个靠谱的亲戚?要我说还不如村里人良心。”

周梨反驳,“怎么会没有,我外祖家的人挺好的。”就是人丁太单薄了,如今就剩下些表的,所以才没走动。

最终两人也没商量出个什么解决方案,周梨切完了猪草,把这活儿扔给白亦初,就去煮晚饭。

等着烟窗里的炊烟升起,元氏也从地里回来了。

在院子里打水洗了把脸,便来厨房帮忙,顺便问起周秀珠那头。

听闻了周家的打算,也忍不住唉声叹气,“要是小树儿年纪大些就好了。”

为着这事儿,周梨还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但好在接下来秋收一茬粮食接着一茬。

收完了推豆腐打豆浆的黄豆,做豆沙的花豆又熟了,还有旱地里的南瓜辣椒。

这些个忙完,秋分到了,玉米也熟了。

也要开始准备种植白菜和蒜苗豌豆。

这冬天里,也就这些个植物能抗冻。

反正这一忙,不但她没时间去想这些事儿,二叔家那边也没工夫,都忙着秋收。

更何况二叔家还要继续在旱地里种麦子,这收了玉米就要马不停蹄将玉米杆个割了,然后犁地把小麦种子种下。

周梨这边没打算种麦苗,家里牲口多,到了冬天打猪草实在费劲,所以想着将那些杂七杂八的菜种子撒地里。

到时候寒冬腊月的,也不用到处在田埂上艰难找猪草。

反正最多就是种些大蒜。

旱地里忙完了,水田里弯了腰的稻谷也要开始收割。

越是到这个月份,这天气就越是难测,所以连学堂里都放了假,好叫学生们能去田地里帮忙干活。

周玉宝果然同白亦初所预想的那样,才去半天就摆烂,还同先生吵了一架,推了课桌,羞辱先生没真才实学,不然怎么一把年纪了秀才都考不上?

这简直就是在先生心头上捅刀子,这功名利禄的事,多少是要带点功德运气的。

先生当天就被气得昏死了过去,养了四五天才继续复课,只是也如何也不要周玉宝这个学生了。

反正就是有我没他的阵仗。

周家虽然觉得这周玉宝没说错,这先生一把年纪了连个秀才都中不了,但转头一想,先生没中秀才好啊!这每年的供奉也能少给一些。

于是最终,周玉宝没去学堂,先生留了下来继续给学生们授课。

他自己觉得已然没那出头之日了,这么多学生里,也没有半个是有志向的,好苗子倒是有,偏这白亦初又是周家的赘婿,还不晓得周家愿意供他读书到几时?

想到自己叫周家的人暗地里笑话没考上秀才,却为了这一口衣食不得不在周家在学堂里低头教书,就有些不甘心。

于是这得了空,总是拉着白亦初劝,心里发誓自己就算没中过秀才,但一定能教出一个秀才来。

可是说了几次后,发现白亦初一门心思不在读书上面,自己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半点用处都没有。

还以为他若是有心,自己就是拉下老脸也要去劝周梨这丫头。

可没想到问题出在白亦初找自己身上,一时也觉得没意思,开始浑浑噩噩起来。

他不在严厉,正中了学生们下怀,就连白亦初也觉得这样好,反正先生说的那些他都懂都会背,教的也实在没意思。

中秋过后,夜里也开始上了霜花,月亮虽挂在那里,但晚上就凉飕飕的,那风甚至是有些冻人。

周梨开始有些担心地里的菜怕是不足以喂家里的鸡鸭鹅猪。

那扇过的公猪虽然是要宰了过年,可这不是还有一头母猪嘛。而且那些鸡鸭鹅一口气都不停歇地吃。

便和白亦初琢磨着,要不在果园和鱼塘四周种些宿苜,到时候能满足鹅对于草食的供应。

白亦初觉得这个提议妙极了,反正果园里的那些杂草这几日叫霜一冻,就都焉了,只怕等入了冬,光秃秃一大片。

但是对于宿苜种植,两人都没经验,田埂上去挖来移植,或是直接摘了种子撒。

叫村里人笑话了好几次,只提醒着元氏:“这两小的,平日里瞧着也机灵,如今怎么还种起草来?等开了春,你不但要锄地里,还要给果园锄草了。”

元氏知道他俩的打算,但没多说,只礼貌地笑了笑,“你们也晓得,这般大的年纪最难管,我也不好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