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方脸便想,既然是识文断字的,又会做账,便领来见了周梨。

周梨只看着人面相也算是好的,不是那等大凶大恶之人,何况到时候自己也要让山药在里头看着,后院里住着的也是自己人。

因此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当下便将这账房的事情安排好。

再去码头上大兴商行里见王洛清。

她虽在周梨身边就待了几个月,但总归是那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个遍儿,如今又有王掌柜手把手交,自然是得心应手,见个什么人也不会怯场。

也是巧了,昨儿她爹才将压在白亦初头上的银子取回来,白赚了一大笔,她那堂兄却压在林清羽的身上,赔了个血本无归。

少不得是要和周梨说一回,又道:“想来也是我来这商行里,叫他着急了些,也不给自己留后路,这一次将银子都全压了进去,如今没一个子儿回来,手上也没了钱财。他那一班朋友,向来只拿他做个行走的银袋子,往日里他有钱在手,只一个个跟在他眼前奉承着,这会儿他没了钱,倒是看清楚了那些人的真面目。”

他正是叫这些朋友在其中搅合,才起了那不该起的心思,想要将这商行取而代之。

只不过他手里的银钱不够打点,毕竟要开设一个商行,不是红口白牙一说便能开起来的,因此想趁着这秋闱,血赚一笔。

如此便把所有的银钱都压了进去,就指望着那林清羽拿了榜首,叫他那些个银子翻个几倍,到时候开设商行,哪里还要担心这银钱短缺的事情了?

不过这天不遂人愿,林清羽只是第二名罢了。

“他如今只能老老实实夹在尾巴在这商行里继续干,我本不想留他,但奈何我爹到底是心肠好,又惦记总是自己的亲侄儿。”不然王洛清早就痛打落水狗,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给赶出去了。

周梨听得这话,也道:“你爹果然是个慈善人,只不过你也要防备这些,他从前既有那心思,只怕不容易这样改心的,别到时候养虎为患。”

王洛清也正是担心这个,一面与周梨说着对策,又问她:“你们几时启程?”

然这启程的日子,却还没定下来。所以只摇着头,“还没商量出来,但肯定是这个月就要出发的,这又是寒冬腊月的,若遇着总下小雨,路上湿滑,怕是一个月才能到上京。”

王洛清只可惜没个水路,不然哪里需要吃这么多苦头。

河是有的,不过朝廷压根就没有开设河道的打算,不然将这河道打通,芦州的河运也能通往上京去。

但这不晓得要花多少银子呢!朝廷可没有这份余钱。

两人说了会儿话,又提起云记要用码头的事情。王洛清顿时不悦道:“我虽叫你姐姐,但这心中是把你做我的长辈来待的。若不是你,我岂能晓得这外面的世界是有多广阔,只怕一辈子真是困在那后院之中了。”

所以这码头的事情,周梨同她见外,王洛清是有些不喜的。

当即只保证道:“只要我大兴商行还姓一天的王,这码头云记那边就随意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看哪个敢拦。”

“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只不过周梨想着,这王洛清在自己跟前也就几个月罢了。云记却要长长久久用这码头,总不可能一辈子白薅。

所以她早在给云众山的信中提起及了此事。

拖着一身倦意回到家里,刚从车上下来,就见林冲笑着上前道:“二姑娘,韩姑爷家里来了消息,表小姐酉时二刻顺利生下一位小姐,夫人和大姑娘都过去瞧了。”

周梨一听,只忙收回踏进铺子的那条腿,马上又跳回马车上,喊殷十三娘直接去韩家。

到的时候,果然见小韩大夫叫人煮了不少红鸡蛋,发给周边的人。等周梨进了后院,便听得元氏她们的笑声,急忙走过去,只拍了身上的寒气,方打帘子推门进去。

暖烘烘的屋子里,元氏正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周秀珠和韩家的丫鬟守在杜屏儿的床榻前。

她们见着周梨进来,忙要赶人,“你一个姑娘家,进来作甚?快些出去。”

周梨却是纹丝不动,“我可不信那些个。”一面只过去瞧了孩子和杜屏儿,见她气色还算好,“你再不生,我都快要急死了。”算起来,早在十月初左右,就是预产期了的。

哪里竟是拖了这许多天。也正是她预产期到了,那小韩大夫也没得空去周家那边帮忙,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这里。

却不想,周家那头都要忙完了,她这腹中的闺女才姗姗来迟。

万般事情,也是一件挨着一件,到了十月下旬左右,总算是都给安排好了。

周梨这里也定了启程的日子,跟随着一起去上京的人,也安排好了。

他们就带走两个,一个萝卜崽,他是白亦初的小厮,理所应当是要带着一起去的。

余下的一个就是殷十三娘了。

周梨本是想将她留在家里的,可元氏想着这一路上山山水水的,还不晓得有多少凶险,殷十三娘武功好,叫她在周梨身边,才能放心。

所以香附便留了下来,还继续跟在莫元夕身边。

但是出乎意料,启程离开这日,白亦初在武庚书院里教他枪法的那师父韩玉真也来了。

只见他背着一柄长枪,牵着马,马背上挂着卷成一团的被包和包袱水壶。

这一看便是要远行的样子。

白亦初有些意外,“玉真先生也要同我们一起去?”

虽然白亦初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但韩玉真却道:“云长那里不放心你和挈炆,让我跟着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也好。”白亦初闻言,便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这队伍里,除了自家四个人加挈炆之外,还有柳相惜。

只不过柳相惜这一次没带他家那个小书童了。早在十天前,他家灵州那边就来了人,把小书童给换了回去,如今在他身边的是个虎脸的中年男子,一看便是个练家子,背上是一对铁锤,听说单个就四十五斤。

也就意味着,他自己背了个九十斤在身上。

早前也是他从灵州将柳相惜送到这芦州来的,如今就由着他护送柳相惜去往

上京。

至于弘文馆那边的其他三个也要去往上京的考生,因等不得周梨他们,便提前和安先生一家三口提前出发了。

如此,这一行队伍,便是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