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近日花银子不少,进项又不多,喝茶时李铭川便同他说起来了另一件事?。
“顺子昨日跟我说,附近一个村子有户人?家种了半个山头的棉花,近日招人?去帮忙呢。最近地里不忙,我便想去看一看”
寒露是采棉的好时节,采棉这件事?多是找些心灵手巧的妇人?夫郎来做,但总有些要卖力气的活,是要找能?干的汉子的,且汉子的工钱还比姑娘哥儿高。余礼从?前?有些不服气,凭什?么都是干活,他比一些汉子拿得少,但后来见着了李铭川扛重物肩上留下的勒痕,看着很是吓人?,又在有些时候理解了原因。
李铭川想去,余礼没阻止,左右不过几?天,只同李铭川说:“地里的活计耽误几?天没什?么事?,只要你?别做了工又去地里做活,我就同意。”
李铭川一顿,被戳破了心思,没敢应声,在余礼的目光中,犹豫地点了头。
余礼轻哼一声:“你?敢去做,我就敢在家扫鸡粪,用凉水洗衣裳。”
李铭川忙道:“一定听我夫郎的。”
他又去捏余礼的肩,做出一付做小伏低的样子来,让余礼又笑了出来。
李铭川去做工,晌午是回不来吃饭的,余礼便每日给他做饼子让他带上吃。
玉米饼子杂面饼子白?面饼子轮着来,里头会夹上用辣椒炒的肉,和李铭川爱吃的泡萝卜。另还会在水壶里灌上一碗汤。干力气活常流汗,喝些带盐的汤比喝水好。
汤多是用野菜炖的,大夫说了,要多吃绿叶菜,这东西夹饼子里味道一般,余礼便每日做在汤里,再往里面倒些蛋花或是肉沫,让味道能?好些。
李铭川的伙食,可能?不是去做工的人?里头带的最好的,但一定是最让那几?个汉子羡慕的。特别是李铭舜,旁人?没尝过礼哥儿的手艺,他可是尝过的,馋得找英姐儿骂了李铭川两句,第二?日李铭川就也?给他带了饼子,李铭顺便又马上变了个脸,弟弟长?弟弟短弟媳好弟媳妙去了,那强调找揍得很,让李铭川往他后背重重拍了一巴掌,老实了,安静吃着自?己那份饼子。
英姐儿也?觉得好笑,同余礼说:“像是咱们家里人?虐待了他样的,就馋你?家川子那一口。”
余礼正在试着做竹子的帕子,他没做过,近日都在琢磨,听了英姐儿的话,道:“多大点事?,左右我每日也?要给川子做的,便多给顺子哥做一顿就是了。”
英姐儿不是个爱占人?便宜的,按往常是不愿意麻烦别人?这个的,现?下一是李铭顺日日做工辛苦,她看着也?心疼,二?一个确实也?是把余礼当做了家里人?,没那么客气,便高兴应了。
第二?日,便拎来了一吊肉。
余礼看见了忙起身推拒,道:“这是做什?么,跟我还这般客气。”
英姐儿道:“不是跟你?客气呢,我家那口我知道,累起来就想吃点肉,怎么能?全吃你?家的。”
见余礼还有些犹豫,英姐儿又说:“再说了,到底什?么饼子这么好吃,我今日可也?要在你?这尝尝的。”
余礼这才收下,道:“好说,我今日多做些,你?给大伯和伯娘也?带些回去。”
李铭川和李铭顺的早在早上就做好让人?带去了,余礼自?己要吃的一般会等晌午再做,他不大敢吃凉的东西,就怕对孩子不好。
给英姐儿和大伯伯娘的,他做的和那两堂兄弟一样的口味,但给自?己的,他没用辣椒炒肉,是用鹅肠草炒的。汤倒是早晨煮的剩的,那时候煮了一大锅呢,晌午热热就成。
英姐儿一吃,果?然好吃,她平日里饭量不大,今日也?吃了个撑,本要抓紧着给她公?婆送去,但撑得一下子走不动了。
余礼给她泡了茶,但估摸着她现?下也?喝不上,问:“要不你?在这歇着,我去送?”
英姐儿一听,这可不成,忙接过来了食盒,道:“没事?儿,我缓一会儿就好了,若是要你?去送,我娘肯定会唠叨我了。”
英姐儿和李伯娘的婆媳关?系也?处得不错,但李伯娘不会全哄着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虽不会骂,但也?会唠叨。
余礼便没再说什?么,同人?在一块坐了一会,就送英姐儿回去了。
李铭川做了六日的工,赚了两钱的银子,这汉子做卖力气的活计,确实赚得多。
而地里的活计,虽说原本打算耽搁几?日,但中途李铭川还是去稍微看了看,挑着紧要的做了,李铭顺也?在一边帮了会忙,毕竟吃人?嘴短,他可还想多吃些礼哥儿做的饼子呢。
这饼子啊,其实真不至于好吃得像是天上有地上无那般,只是农户人?家大多都是粗茶淡饭,偶尔吃上这么一次,自?然就觉得好吃。
重阳那日,余礼和卫芪一起上了一次山,没走多远,就由卫芪带着他,去折了几?支茱萸。
余礼先前?头发?一直插着李铭川送他的那根木簪,今日也?换成了茱萸。茱萸伤的果?子小小的,又红彤彤的,插头上也?好看得很。
卫芪给他插的,插完道:“正正好呢,这东西说是驱邪的,你?现?在正需要,别让那些脏东西沾上了。”
他又指着余礼胸前?的平安锁道:“配你?这锁也?好,保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余礼又不自?觉跟着摸了下锁,笑了笑:“也?不求有多大的福气,平安就好呢。”
他们得给汉子也?准备些茱萸,但汉子的茱萸少有带头上的,一般都是放在香囊里,系在身上。
农户人?家的汉子系香囊的属实少,也?是卫芪和余礼有这个时间和心思,给两个汉子一人?做了一个香囊,余礼给李铭川的香囊伤绣了艾草的样式,适合汉子呢。
两人?把茱萸上的果?子放进了香囊里,给人?系上,这也?算是戴茱萸了。
有的汉子是羞于戴这些东西出去的,但余礼给做的,便是桃粉色的,李铭川也?愿意系,下午就系着大大方方出去了。
旁人?问起,他便答:“夫郎觉着好玩,给我做了一个。”
大伙就都说他好福气,李铭川笑着一一应了。
等他走了,那几?个年轻汉子又在一起悄悄说着:“当初余厨子出事?时,多少人?看不上那礼哥儿,倒又让这小子赚了便宜。”
“你?说当时要是是我们去提了亲,娶了礼哥儿,是不是如今这好日子就是我们的了。”
大多数人?就是这样,不会承认自?己比别人?差的地方。汉子觉得李铭川日子比他们好过,便只会想,是因为他娶了个贤惠的夫郎,他们眼里看不见李铭川在地里的日日耕作。哥儿觉得余礼日子比他们好过,便只会想,是因为他嫁了个勤奋的相公?,他们眼里看不见余礼为着家里活计的日日操劳。
人?心如此。
当初李铭川和余礼的亲事?,经历了不少波折,成亲时大半个村子里都唏嘘唱了衰的,现?在一看,时也?、命也?、运也?。
也?有不少人?暗暗后悔,赵夫郎就是其中一个,他最近日子不好过。他和老二?媳妇关?系不好,在他说了余礼后,连着老二?跟他也?慢慢离了心,就连赵屠夫都骂了他一顿。
旁人?的日子余礼和李铭川不关?心,他们正高高兴兴安安稳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重阳后,桥西村最大的事?,便是收晚稻了。
余礼和李铭川都很兴奋,他们尝到了卖粮食的甜头,更别说这次还有四亩地的收成。虽后头买的那两亩地,定是比不上自?家先前?的良田的,但李铭川照料得仔细,收成也?差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