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婶子忙不迭应声:“诶好好好, 你?先去,别往心里去,婶子不请他家了。”

余礼慢慢走进灶房, 很奇怪,心里突然有底后,虽闻着味道还是恶心,但身体里像是生出一股力,让他能?忍着快速先把肥肠炒完。肥肠炒完后, 灶房里通着风,味道慢慢散去,余礼就好受多了。

他今日一直绷着心里那根弦, 手脚较之前?更麻利,味道也?还是先前?的水准。

外头已经慢慢上菜了,菜炒完,他便能?坐着了,豆婶子的娘家嫂子给他搬了一个凳子来,上菜这些活计是不用他管的,他便坐在凳子上喘气,余礼觉着人?来人?往的有些闷得慌,便提了凳子坐在角落去了。

还未看过大夫,但余礼心中已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便做什?么都注意着,这凳子矮小,他不想把肚子压着,便把腿伸直了,背也?挺起来了,凳子后头没靠背,坐一会腰累,余礼便歇了会后就站了起来。

他瞧见了李铭川,李铭川像是想过来找他,又碍着这进进出出端菜的人?,没动了。

余礼便同灶房里忙活的人?说了一句,自?己便起身往李铭川那走,李铭川那桌坐的都是余礼熟悉的人?,大伯家,余家,卫家和一些常买他糕点的人?。见着余礼过来,虽不知他为何没在后头吃饭,但几?人?挪一挪,就给余礼腾出来了位置。

李铭川来时已听说了先前?的事?,现?下脸色不好看,再一看余礼面色也?差,便沉声问:“那赵家的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余礼点了点头,对赵夫郎,他记仇得很,他握了握李铭川的手,道:“说的不好听得很,许多嫂子小叔都帮我说了话。”

李铭川从?小不是个调皮和离经叛道的性子,但让人?这么三番五次的欺负到头上来,且是欺负他夫郎,他的火气很盛。李铭川眸光沉了沉,心下已有了计较,虽说他不能?去同那赵夫郎骂街,但怕是要让那赵家的两个儿子吃吃苦头,才能?管束一下赵夫郎了。

李铭川戳了戳旁边的余风,两人?叽里呱啦一阵后,他便同余礼道:“等着,相公?给你?出气去。”

余礼笑了,其实那赵夫郎说的,他只当狗叫了,但李铭川愿意帮他出气,他也?是绝不会阻拦的。

只是现?下,还有个更重要的事?。

“我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你?吃完饭去找大夫来家里给我看看吧?”

这毕竟只是他的猜想,若是不是,便是空欢喜一场,余礼不愿叫李铭川同他一样落了空,便只说是自?己身子不舒服。

李铭川一听,神色就紧张了,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连赵雨梅也?问:“这是怎地了?可是夜里受了凉?别看白?日里还热着,夜里还是要盖好被褥呢。”

余礼拿下了李铭川的手,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看看大夫了。”

桥西村许多妇人?夫郎是不敢跟相公?说这话的,不然必会引起怒骂,骂钱多了烧得慌。但余礼面对李铭川,是没有这样的顾忌的。

李铭川听了点点头,道:“好,我等会就去请,看是不是平日里太累了,要多歇一歇。”

余礼就坐在李铭川身边吃完了这餐饭,旁的人?全在夸余礼的手艺,余礼没敢伸筷子去夹那肥肠,现?下没有那股恶心感了,只觉有些困倦。虽说他不在意旁人?说的话,但被人?夸的感觉总是不错的,便也?都笑着同人?寒暄了几?句。

回家后,他躺在床上,等着李铭川叫大夫过来。他心里装着事?,手不自?觉总是抚在肚子上。

李铭川许久不来,余礼又有些焦躁,起身去摸院子里的枣树。枣树已长?大了不少,怕是明后年就能?结枣子了。

明后年是不是就会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枣树下咿呀咿呀说着话呢?

大夫来了,是隔壁村的老大夫了,姓张。搭脉的功夫李铭川给人?倒了一杯茶。

张大夫将余礼的脉一把就知怎么回事?,细细问了几?句。

“近日可犯恶心?可嗜睡?有没有贪凉?”

余礼一一答了,大夫的手一放下来,李铭川就迫不及待地问:“张老,我夫郎这是怎么了?可要开?几?副药喝着?”

张大夫摸摸胡子,道:“你?倒是疼夫郎。”

他又看眼余礼,问:“你?怕是心里有数吧?”

余礼见张大夫的神色,就知自?己猜对了,腼腆一笑,道:“今日隐约猜着了,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李铭川看着眼前两人打哑谜,一头雾水。

张大夫拍他一笑,笑道:“恭喜,喜脉,约莫快两个月了。”

李铭川被砸懵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重重跳了一下,想上前?将余礼抱起来,又怕惊着了他的肚子,最后竟是把旁边的张老地方一把抱了起来颠了两下。

吓得张大夫直骂:“你?个臭小子,快把我放下来,我这老腰老骨头的经不起折腾。”

余礼也?赶紧去拍李铭川的手,总算给人?拍醒了,讪讪地将张大夫放了下来。

李铭川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他和余礼商量过许多次,关?于生娃的事?情,但临到头,竟不知是这般让人?喜悦的事?情。

李铭川忙把诊金递给张大夫,又去厨房装了一篓子鸡蛋给他,这些事?平常是余礼操持的,这下他竟然也?做得有模有样。

“张老,刚刚得罪了,我夫郎这胎像可安稳?平日里该怎样照顾?是不是不能?做事?了,您快叮嘱叮嘱他,我说的他都不听呢。”他拉过凳子,坐在了余礼身边,拉着人?的手,认认真真地问着张大夫。

张大夫哈哈一笑,道:“好呢,他身子骨底子好,可别学着人?的不动不弹的,时不时能?出去走走,只是要注意可千万别摔了。那些脏活累活就别干了,要仔细着肚子。家里这段时日别做那些荤腥味重的东西,只会让他害喜更严重呢。”

李铭川一个一个在心里仔细记了,道了好又道了谢。

张大夫又细细跟他们嘱咐了一些饮食和活动方面注意的事?项,说到小两口私密事?时,别说余礼,李铭川的脸都红了。

“具体呀,家里还是得有个生过的长?辈帮着看着,你?这毛头小子,再心细,也?是有许多事?情不知道的。”

李铭川忙应了,将人?送出了门。余礼方才也?在认真听着,这个娃,他也?喜欢珍惜得紧。

李铭川送人?回来后,脸上还是难掩喜色,刚才张大夫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现?下捧着余礼的脸一下又一下轻啄着,将人?亲烦了,微微推了推他,才收敛起来。

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道:“礼哥儿,我的好夫郎,咱们也?要生孩子了。”

余礼心里也?高兴,往他怀里一靠,问:“你?喜欢小汉子还是小哥儿?”

这问题把李铭川难到了,余礼生的,她自?然都是喜欢的,但余礼可不依,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李铭川环抱着余礼,道:“还是小哥儿吧,生个长?得像你?的小哥儿,可爱得紧,又肯定比臭小子乖,不会常常惹你?生气。”

余礼也?觉得小哥儿好,他从?小见多了余风挨训,又亲手帮着将余雪带大,心里最知道小汉子和姑娘哥儿不同。

他又想到了别的什?么,坐直了扭头去看李铭川的眼睛,问:“咱们就生一个好不好?不管是哥儿还是汉子,就要一个,然后把什?么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