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听了大骇,哪里想得到三奶奶这样大胆,也不知那奸夫是谁?
三奶奶越说越发笑,笑得大声:“也别只说我一个人,满府里的丫头,略微平头正脸,便被大老爷勾搭强要,还三不五时往自己寡居的女儿房里去。岂不是比我荒唐百倍吗?便是大老爷和三爷在府外还共用一个粉头呢,这个大爷也不知道吗?”
她笑得人发瘆,站起来指着秦舒道:“就是凭儿,不也是叫大老爷时时惦记着吗?也好也好,父子同享美色,老三是这样,老大也是这样。真是天道自然,家传渊源……”
陆赜面色如常,仿佛并不曾听见一样,他站起来:“念你在陆家多年,服侍老太太尽心尽力,你去家庙里修行吧。”
三奶奶同三爷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念哥儿,念此她求道:“我自不干净了,求大哥哥叫我见见我儿子,纵有千般错,求大哥哥念着我不得已,叫念哥儿时常去见我……”
陆赜没有回答,出得门去。秦舒拿了那封信,叫三奶奶抱住:“凭儿,求你去告诉三爷,就说我要走了。他现在躺在床~上养伤,只怕没有人去告诉他。请他好了之后,千万去瞧我。”
秦舒宽慰她:“三奶奶,你放心,我会的。念哥儿还小,你保重自己,千万以他为念。”
三奶奶抱着秦舒直流泪:“只盼着大爷看我可怜,不叫我去死就是了。”
秦舒心下凄凄,出得门来,见陆赜站在廊下,古怪地瞧了她一眼:“真是主仆情深。”
秦舒并不接
这话,举着手里的信:“大爷,这信怎么办?”
陆赜并不答话,转头走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很晚了,秦舒本想着拿个灯笼照着回去,又不知陆赜发什么疯,径直往前头走,并不等秦舒。
出了静妙堂,索性月色尚好,不打灯笼也是无妨,几个婆子见秦舒出来,笑呵呵:“凭儿姑娘,大爷才往前头去。”
秦舒少不得替自己遮掩:“无事,大爷才打发了我回老太太哪儿取东西,你们可千万关好门。”
这才出了门,往山廊上去,并不见陆赜的身影。
秦舒心道,你们家出了丑事,冲我发什么脾气,便是我同三奶奶多说了几句话,那也是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心里只觉得陆赜越发脾气古怪,喜怒无常。
下了山廊,绕过一处桂花树,这树生得高大繁茂,下面又新栽了花草,便见陆赜站在那里。整个人隐在树下的阴影里。
秦舒尚且不觉得什么,她脚步又轻,走过去,刚想着唤陆赜,便见他伸出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秦舒不晓得这是为什么,走近便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裳摩擦声音。
秦舒顿时愣住,想着不知道是哪两个倒霉鬼在这里私会,叫陆赜抓了个正着,这下可没有好果子吃了。
这个桂花树的背面便是一座山湖石的假山,层层叠叠,颇能容纳几个人,她想走近些,听听到底是哪两个人。
一个男声道:“好姐姐,我明儿就叫我老娘去求老太太,三媒六聘接了你过来,咱们两生生世世的好,生生世世的在一处,日日都像现在这样快活。”
一个女的轻轻道:“不行的,这样私地下偷着见一见也就算了。我爹妈哪里肯叫我现在就嫁人了,只怕要在园子里待到十八~九岁,才肯叫我出门子……”
听着听着,又听那女子一声惊呼:“表哥,别……”
秦舒轻轻呼了口气,心道,古代人还挺开放的,这假山里边都弄起来了,也不怕外面蚊子多。不过,古代的那些春画艳图好像也是很多在户外的。
她后退一步,去瞧陆赜的脸色,果然见他脸色暗沉。
她刚想开口替这两个人求求情,心道,年少慕艾是常事,就被陆赜拉着手腕往前走,吩咐道:“不用跟来。”
不用跟来?秦舒只觉得莫名其妙,这里又没有旁人,这句‘不用跟来’是对谁说的?
秦舒叫他拉着走了一截,便叫他捏着下巴,抵在一处石壁上,这才惊觉不好:“大爷,这时候虽然晚了,但也有各处查上夜的管家婆子,只怕会叫人撞见。”
秦舒叫他掐住腰,耳边是炽~热的呼吸声,僵硬得一动不敢动,过得会儿,见陆赜嗤笑一声:“想来你是惯常在这假山里做这些勾当,这些事一清二楚。”
说着,陆赜边见秦舒脸色苍白了一分,又继续道:“叫你读艳词,仿佛在读佛经,见男女苟合,也面不改色,想来是做惯了这些事的,不以为意罢了。”
秦舒心里道,这话说起来也没错,我上辈子的确是见惯了这些事,做惯了这些事情,要叫我见了这些,就装出一副骇然惊羞的古人女子的模样来,也实在难为我。我做了十年的奴才,也培养出了一些哭戏来,可要时时刻刻做戏,那也是很难的。
怒火高
秦舒心里道,这话说起来也没错,我上辈子的确是见惯了这些事,做惯了这些事情,要叫我见了这些,就装出一副骇然惊羞的古人女子的模样来,也实在难为我。我做了十年的奴才,也培养出了一些哭戏来,可要时时刻刻做戏,那也是很难的。
陆赜见她不说话,心里自然觉得自己说中了,又想着三奶奶秦氏的话,“父子同享美色,老二是这样,老大也是这样。真是天道自然,家传渊源……”,只怕这个淡月弯弯浅笑颦的美人,早就被陆中行那畜生寻摸上手了。
他冷笑一声,松开手来,忽然觉得手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黏黏糊糊,不干净起来。
可是秦舒面上一片坦然,又叫陆赜疑惑起来,跟自己她尚且不愿意,陆中行那个畜生哪里有值得她委身的地方呢?
他定定瞧了半晌,问:“以前大老爷对你可有不规矩的地方?”
秦舒原本以为他是嫌自己不贞静,瞧了假山里的事情也无一丝一毫的羞意,现下听他这样讲,脑子里顿时明白过来。
所谓玲珑心肠,她一时转过弯来,心里晓得这是个叫陆赜放她家去的机会,抬头做惊愕状望着陆赜,微微张口,却并不说话。
陆赜见了,果然冷笑,擦了擦手,随手丢了手帕,径直回了寒碧山房。
秦舒并不着急着回去,往石壁下站了一会儿,想清楚了关节。瞧陆赜刚才的意思,倘若叫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大老爷沾了身子,想必他是绝不会要自己的。
大老爷这一个月以来,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起不了床,连话也说不清楚,请了太医来,也说不出什么病来,一日日瞧着也不见好,竟似中风瘫痪了一般。万一陆赜拨了她去给大老爷,日后出去也是比在陆赜身边方便。
更何况,以陆赜的性子,最大的可能只是把她退回给老太太罢了,甚至都不会明说为什么不叫秦舒跟着去南下。
她心下有了计较,有了盼头,连脚步也似乎轻快了起来。
回了寒碧山房,神秀正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急得不行:“姐姐刚才同大爷怎么了?”
秦舒摇摇头:“没有什么事情,你这是怎么了?”
神秀道:“刚才大爷一回儿来便叫了我去问话,问姐姐过去在老太太身边是个怎样的人?我听这问法奇怪,捡了些好听的回了。不料,大爷说我同姐姐好,自然是替你讲话。现叫了其他的小丫鬟,在里面问话呢。”
说着担心的望着秦舒:“姐姐,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得罪了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