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一头问号,“这是什么比喻吗?你缺钱了?”

说完他打个响指,变出一堆亮闪闪的金币,他拆开一个,里面是巧克力。

赵没有吐得更惨了,“不是。”他感觉自己可能把语言组织能力一起吐掉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是土!土!种大白菜的那种土!我想吃土!”说到最后他简直要哭了,“我他妈的就是想吃土!”

钱多多有点被他吓着了,“赵没有你没事吧?”

“我感觉我有事,钱哥。”赵没有陷入前所未有的崩溃状态,“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等等,你等等,我马上看到相关的妊娠反应了。”钱多多哗啦啦翻着书,飞快看完,“女性在怀孕时确实会出现一些味觉异常症状,可能和体内微量元素有关……”

“我操你大爷的微量元素。”赵没有憋屈的要上天了,“我他妈就是想吃土,我招谁惹谁了。”

难搞,钱多多有点不知所措,“可我也不能真的给你吃土吧?你真要吃?”

“……这他妈是在遗址里,死都能死,呕有什么不能吃?”铁骨铮铮赵没有,话都说不囫囵又开始吐,吐到一世英名土崩瓦解,病屠夫终于崩溃了,大吼:“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钱多多:“????????”

赵没有失声痛哭:“你不爱我了!你个渣男!”

从天而降好大一口锅,钱多多闷头狂翻书,终于看到“女性体内的雌激素、孕激素相应发生变化,两种激素水平的影响会导致孕妇情绪变化较大,具体表现为无故愤怒或者哭泣冲动”。

“……”钱多多沉默片刻,他肚子,或者说她肚子已经不小了,有点艰难地弯下腰,抱住赵没有,摸了摸对方的头,干巴巴道:“我在的。”

赵没有继续痛哭指责:“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钱多多急中生智,找到一本爱情小说,狼狈地念出里面的句子,“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爱情的黑夜中有正午的阳光……”

“……我会,在你的家门口为我做一副柳树棺材,在你的房间号召我的灵魂。我会,写上忠诚的爱,在死亡夜高歌……”*

赵没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睡着的,醒来时嗓子和头仿佛一同炸开,“你醒了?”他抬起头,正对上钱多多的眼睛,“要喝水吗?”

赵没有点点头,钱多多打个响指,把一杯温水递给他。

“钱哥。”赵没有喝完水,感觉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不用道歉,我也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钱多多道:“嫁接一次的时间大概在六个月左右,你忍忍,时效过了之后就算了。”

“钱哥你别。”赵没有捂住眼睛,苦笑:“我就剩这最后一点尊严了,好歹让我有始有终吧。”

“……你确定?”

“就当安慰我了。”

“但是你哭的真的很惨,吐得也很惨。”

“那你多哄哄我呗。”

“……”

“不是吧钱哥,都这份儿上了,咱俩还谁跟谁啊。”赵没有哑着嗓子笑了一声,伸出手,“来抱抱。”

钱多多叹了口气,弯下腰,和他抱了满怀。

半分钟后,赵没有再次吐得昏天黑地。

“……应该是压到胃了。”钱多多道:“我在这方面比较迟钝,不好意思。”

“不是,钱哥你这胃,呕也太脆了呕”赵没有觉得自己都快吐出节奏感了,苦中作乐道:“你这绝对是老毛病了……平时都不好好吃饭吧?”

“至少我不会吃土。”钱多多端出一盆什么东西,“这个,我在你睡着的时候做的。”

赵没有边吐边看了一眼,“……这啥,花盆儿?”

“你要的土,我尽量变得干净了一点。”钱多多说着有点犹豫,“你少吃几口,应该没事……吧?”

赵没有不吐了,跟食堂抢饭似的夺过来塞了一大口。

“……钱哥,骗人也不是这样骗的。”赵没有吃了一口,想吐,艰难地咽了下去,“你以为我们下层区长大的小孩儿就没吃过可可粉吗?”

“我就知道。”钱多多叹了口气,啪地打了个响指,花盆里猛地冒出一大簇玫瑰。

“这次是真的土了。”钱多多道:“就一口,别多吃。”

赵没有连花都塞进了嘴里。

接下来的时日里,赵没有逐渐明白了当年他妈为什么会说“婴儿在母胎阶段便开始食用母亲”。尤其钱多多并不会真正生下一个孩子,这种用尽一切去换取未知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七个月之后赵没有的反应小了很多,两人应对追杀也逐渐轻车熟路,这玩意儿不能整死,见机行事总是没问题。但赵没有的间歇性失智还是偶尔发作,一次字面意义上把蝴蝶夫人打个半残后他又哭了,边哭边感慨:“蝴蝶夫人已经这么悲惨了,我们可太不是个东西了……”

钱多多已经淡定了,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继续揍人,“不哭啊,我下手轻点。”

“那好吧。”赵没有感觉自己的眼泪大概是从从泪腺流进了嘴里,擦了一把口水,道:“哥你能不能把她的那条腿剁了,感觉很好吃。”

蝴蝶夫人长了一张极为美艳的脸,但是身体的形态经常变换,这次她变成了一个蜘蛛状爬行生物,钱多多打量了一下,不知道赵没有说的是哪条腿,“你要哪条?”

话未说完,赵没有已经流着口水砍掉了一条腿,占完便宜立刻撤退,拉着钱多多溜之大吉。

他们在一个隐蔽处搭建了据点,里面锅碗瓢盆都不少,赵没有对下厨一事极为熟练,基本上这几个月他精神正常的时候就在研究给他俩改善伙食,他琢磨着蜘蛛腿和蟹腿有点像,红烧或者入汤都可以,扬起嗓子问了一句,“钱哥你想怎么吃?”

最后做了辣炒,刷洗清腌,热油炸一遍再翻炒,入酒红焖,最后大火收汁。端上桌之后钱多多对流程已经很熟练了,立刻开始无脑夸:“好吃。”

可能是辣椒放的有点多,赵没有没吃两口又开始流眼泪,摆摆手,“钱哥你吃你的,我没事,这是辣的。”

钱多多没吭声,拿着掰了一半的后腿,很慎重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赵没有眼睛拧开了水龙头,流着流着就又开始带入真情实感,“操,我可真不是个东西,蝴蝶夫人那么惨,怎么能吃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