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斯听的焦急,却无能无力,她力气虽然大,可这几个都是魔武双修的魔法师,她的花招可骗不倒这些信神的家伙,只会认为那些土来自邪恶的力量,说不定还要把她捉去向教廷的邀功;她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拖着阿林斯跑出去,她需要从这个港口坐船离开神弃之地,不能惹是生非。
再向南便没有路了,只有一望无尽的沙漠。
那你们会杀了他吗?塞尔斯抓着阿林斯的手不肯放开。
领头的满脸横肉,说出来的话却充满道德感:当然不,我们又不是杀人犯,但是他得还清沃尔特大人的金币才能离开,不然就要把他卖去煤矿山做苦力抵债,也有可能是妓院。
阿林斯摇摇头,让她想办法先乘船离开,不必担心他,也不准她去卖血,这里人会把她的身体解剖开来,看看她里面有什么,他向她保证,用不了多久他们会再见面的,然后他扳开了塞尔斯握住他的手。
领头的也点点头,让她放宽心,沃尔特大人只是维护自身利益,又不是同类相残,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阿林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用低沉、忧郁的嗓音向她告别,活像这是诀别的一幕。他头也不回的跟着那群大块头魔法师走了,颇有种大义凛然的气势,塞尔斯呆滞在原地半个小时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三天,她一次都没去看过他,还在思索着为什么沃尔特不把她一起给抓了,单单只要阿林斯?
拍打礁石的海浪声惊醒了她,她捂着鼻子抵挡码头传来的臭气用力的吸了几口,伸展双腿,从台阶上站起来,她倚着栏杆,凝视着眼前不远处一艘气派的大船,那是这几天唯一一艘会驶向文明国度的船只,今天下午四点准时开船,如果错过它,得等上两个月。
离航行只剩下三个小时了,她忐忑不安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好像小时候做错什么事要遭到哥哥姐姐们训斥一样。
最后她朝着码头走去,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像那种从黑暗尽头飘过来的光线,她找到一名正在装货的水手,他年岁不大,最多十八,满脸的雀斑,脖子上搭着一块脏兮兮的毛巾用来擦汗,他看见塞尔斯挡在他的面前,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见她不走开,没好气的说道:“滚开,瘪三。”
真是新奇的骂人字眼,她皱了皱眉,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他痛的哀嚎一声,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被她随意的拽着跟她一块走,他的同伴向他们这边看来,塞尔斯轻轻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认识,想和他谈谈。”
他苦着脸,疼的只会吸气,更不敢出声,向他的同伴摆摆手,被迫跟着这个粗鲁的女人。
塞尔斯轻松的将他提起来放到台阶上,叹了口气:“我需要你的帮助。”
趁着她松开的瞬间,这个人如老鼠般狡猾,猫着腰就要从她的手臂下钻走,但被她掐住了肩膀。
她转过脸,手指加重了力道,继续蹂躏着他瘦骨嶙峋的肩膀,捏的咯咯作响,他顶着火辣辣的日光,整个臂膀已经麻木了,似乎快要晕倒,她松开了手,对着疼的脸色苍白小伙子安抚道:“别怕,孩子,我需要你带我去见你的船长。”
“你是什么人?”他揉着手腕,还好骨头没有碎掉,小声说道,“如果不是公主或者女王,那你就没戏了。”
“我什么都不是,但就是想见见他,和他做一笔交易。”
他放弃了挣脱,揉着手臂:“他只喜欢和出生高贵的人打交道,你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塞尔斯露出忧伤的神色:“我也不想被人为难,可谁让我是一个看重责任的人呢。”
“船长不会见你的,他从不管事,我带你去见大副。”
大副和其他几个人在船舱里用面包蘸着盘里的酱汁吃饭,络腮胡全是油腻腻的酱汁,还不停的喝甜酒,弄的他胡子更脏了,他是个瞎了右眼的男人,还有张坑坑洼洼的脸,断了半截的右耳带着硕大的圆耳环,一身的匪气。
其中有个金发青年坐在他的旁边,穿着宽松的华贵袍子,雕塑般英俊的脸,舔着嘴皮,懒懒的斜坐在椅子上,碧色的眼珠死气沉沉的盯着她。
水手带着她进去的时候,整个船舱陡然陷入沉默,一张张黑色和麦色的脸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用异样的眼光审视她的来意。
水手打了个哆嗦,眼神躲躲闪闪,飞快的说道:“她找你,查理。”
被叫做查理的大副大口咬着面包,浑厚的男中音大声道:“保罗死哪去了?他才是负责卖船票的,带这位小姐下去。”
“我不买票。”她摇摇头,“我是来找活儿干的。”
大副惊愕的吞下面包,把怒火压抑在紧握的拳头里,抬高了声调:“小姐,我这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我可以证明我很有力气,你雇我不会吃亏的,但是你得先预支我一千个金币。”
水手在一旁附和道:“我可以保证,她比一头野牛还壮。”
“这里没有你能做的工作,滚蛋吧。”
塞尔斯皱起了眉头,她不习惯有人这样对她说话,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接受新奇的事物,塞尔斯替这种人感到难过,她忧伤的转动着手腕,扫视了一圈狭小的船舱:“对不起,接下里的举动有些失礼,但我还是想证明一下,我从不吹牛的。”
她走到船舱内最强壮的男人跟前,单手拽住他的脖颈,他的脖颈粗大,她几乎握不住,可并不妨碍健硕的男人被她轻松的举到了头顶,绕着船舱走了一圈,男人在半空中摇晃着双手,脖子被她死死掐住,发出破损的低吼,仿佛一只断腿的昆虫做死前最后的挣扎。
大副忙说道:“好啦好啦,你把他放下来吧,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很有力气的小姑娘。”
“很抱歉。”塞尔斯把那个男人放了下来,不过他因为缺氧晕过去了。
金发男人咯咯笑着,似乎被她逗乐了,脖颈上凸出的喉结像水车那样上下转动,饶有兴致打量着她,问道:“你是教廷的人?”
“以前是。”
“那现在呢?”
“我不在教廷干了,有个神父总是想占我便宜,还没人信我。”
“船上都是些粗鲁的男人,你不适合这。”金发男人抿了口酒,眼神却一直望着她,“你要知道,一千金币意味着你要在船上干五十年。”
塞尔斯没有理他,而是偏过头,继续追问大副,“你到底要不要雇我。”
大副却看向了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点点头:“雇下她吧,签了合同后给她一千金币。”
他对塞尔斯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贫乏、冷漠的笑容:“欢迎来到风暴号,小姐,我是船长伊里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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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船只剩下半个小时,塞尔斯用这一千个金币把阿林斯从牢里赎了出来,再晚一点他就要被送去矿山挖矿了。
“祝贺你。”领头拍着阿林斯的肩膀,抱怨道:“你真幸运老兄,在这鬼地方还有个漂亮女人对你不离不弃,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个心爱的小姑娘,她是酒馆的女招待,唱的一手好曲子,那时候我们爱的要死要活,差一点都结婚了。”
他穿着脏黄破旧的牢服,说不定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拔下来的,塞尔斯心疼的用毛毯裹住他。
阿林斯面色铁青拉着塞尔斯走了,走到僻静处,才质问她:“钱哪来的?”
“我干活应得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她顿了顿,“我在一艘船上当水手,一份苦差事,要干五十年才能还清一千金币。等我一恢复神力,就把钱送过来,天天在海上晒太阳谁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