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但大部分都是自己当狗时候做过的荒唐事，越想越痛苦，但是他答应过小小，他不想让小小再失望了，所以即使是痛苦他也可以忍耐。

偶尔，他脑子里会闪过小小抱着自己，轻声哄诱的片段，他会舔舐小小的手指，像条真正的狗一样轻声呜咽着朝她露出柔软的肚子，她会无奈的叹气，俯身来亲吻他。

每当想起了关于小小的事情，他就会愈发忍耐不住自己想见小小的念头，思念到达顶峰时他就忍不住的撕扯自己的手指，他还记得小小不让他伤害自己，所以会忍耐自己自残的欲望。

但是...小小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她为什么不再来看他了？是不是厌弃了他这幅样子，是不是不愿意再见到他了？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先对小小做出了那么恶心的事，小小不仅不计前嫌的养着他这条贱狗，还和他约定要他恢复...小小这么好，他怎么配再奢求见到她...

可是好痛苦啊...无法见到小小，没办法听见她平淡的嗓音，没办法再被小小拥进怀中，他感觉自己痛苦的要死掉了。

林今钰抱住自己的脑袋蜷缩在被子里，他开始流泪，发出痛苦的呜咽，他茫然的想到

是因为他恢复的太慢了吗？因为他太没用了，明明是自己的记忆却断断续续的，小小一定是嫌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她一个人要去和唐睢之那个人渣周旋，自己明明和她约定过了却完全帮不上忙，因为他是个废物所以小小才不来看他的啊！

他明明找到律师把遗产都留给了小小的，只要他死了，小小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即使是她弟弟那种耗资巨大的病情也可以支撑的住，都是因为他死的太慢了，所以才被唐睢之趁人之危，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的错...

小小...小小....对不起...他一定会快点恢复的...对不起...求求你来看看他吧，看一眼就好...没有小小的话...他真的快痛苦的死掉了...

“我不在了的话，你怎么办啊林今钰？”

林今钰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他僵住了，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清晰，小小抱着缩成一团的自己，她的脖子上还有着青色的掐痕，但是她毫不在意，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外面好像在下雨，她侧耳听了一会雨声突然叹了口气，俯身摸了摸他的耳朵

“我不在了的话，你该怎么办啊？”她像是发出了一声叹息，又像是笑意。

他听不懂只是迷茫的看着她，她便又叹了一口气。

“还是...得让你清醒一点。”她的手指扫过他的眼睛，痒痒的他便闭上了眼，只能听到她在耳边轻声淡笑

“我终归是要去死的，林今钰，到时候你不要太难过啊，我想你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深夜，寂静的病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悲鸣，像是一只被刺伤的野兽发出绝望的惨嚎，守夜的护士连忙去查看，她推开病房的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在原地。

林今钰跪在床上，他的手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漓，死死的捂住脑袋，苍白的脸上沾染上血痕又被眼泪冲淡了，他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只会喃喃的重复着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小小不会这样说的...她怎么会去死...这是我的妄想...对！是妄想，是我又犯病了，不会的不会的...”

他看到了在门口的护士，眼睛突然一亮，朝她爬了几步摔下床来

“医生！我犯病了，我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份记忆是我的大脑擅自捏造的！快给我吃药，求求你快给我用药，不管什么都好，让我忘掉，求你！”

他的声音如泣血，尖锐又痛苦“求你！！”

他的情绪太激动了，闻讯赶来的医生差点没摁住他，只好给他打了一针，让他睡了过去。

林今钰昏昏沉沉的睡着，梦境十分紊乱，他一会儿看到了母亲流泪的脸庞，一会看到了那些人贪婪的狞笑，他们犹如鬼怪扼住了他的四肢拖拽着他往下坠，最后他看到了小小。

小小站在他梦境的彼端，她低头看了看他不断下沉的身躯，弯腰把他拽了上来，她像个女神，那些污秽一碰到她就自动消散了，她轻轻松松的就把他从过往的泥沼中拉了上来。

“小小...”林今钰抓住小小的衣角，他手上还残留着污秽，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迫切的惶急的渴望得到安抚

“不要走...”他几乎要咳出血来。

小小看了眼他紧攥的拳头，神色中带上点无奈

“怎么还像个小狗一样？”她无奈的说道

她蹲下身子，细细的擦掉林今钰脸上的污秽，却触碰到了眼泪。

“是因为我吗？”林今钰眼泪涌了出来，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敏感的小狗竭力的避开了那个可能性，只是哭泣。

“是因为我....因为我背叛了你...所以...所以...那为什么不杀了我呢？小小，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小小只是温柔的看着他，她的眼神中带着囊括万物的包容，她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回头望向了梦境边际那一片无止境的白，林今钰骤然被恐慌席卷了全身，他猛的扑过去抱住了小小

“别看！不要看！不要走，求求你留在这里吧，我什么都可以做...”

小小被他按在怀里，紧贴着他的胸前，她闷闷的发出一声笑，连带着他的心脏也震颤了起来。

她毫不费力的挣脱了林今钰的桎梏，他明明那么努力的抓住了她，她却像是一抹灰烬从他的指尖流逝出去，她起身朝他挥了挥手

“再见了，林今钰。”

林今钰想去追，但是他的腿被牢牢定在地上，他浑身僵硬，已经丧失了对自己的掌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远去。

“小小！！你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我一个人真的好痛苦，求求你了带我一起走！！”

小小没有回头，她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背影轻快，像是摆脱了枷锁一般，泯灭在炫目的白光里。

“啊”

林今钰猛的睁开眼睛，周遭人声安静了一瞬，又嘈杂起来。

“终于醒了！”

“林先生已经睡了三天了，再睡下去人该坏了。”

“这下总算能和林氏交差了，快去打电话！”

周遭嘈杂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林今钰听不太真切，他身体空落落的，应该在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好像消失了，风灌了进去冷的他牙齿都在打颤。

小小死了。

他终于直面了这个事实，他疲惫的闭上了眼，不做抵抗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