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1 / 1)

“可是,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同时也说,他认为自己已经命不久矣,所以有必要将他当时发现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我是他唯一的选择。

“……不过,说实话,即便我听完了他的话,并且也在这儿复述着他的故事,但是我自己却很难相信这故事的真实性。情况总是这样的,毕竟我可没亲眼见过他见到的画面。”

弗雷德的话语中充满了一种微妙的情绪。大概是那个老者死前的落魄与胡言乱语让他感到半信半疑,可是,他所知道的,最奇妙的故事,又恰恰就是这个老者的经历。

因此,他只能带着这种轻蔑又得意的炫耀劲儿,把这个故事拿出来玩味一番。

不过其余人都没表现出什么态度来。这似乎让弗雷德感到无趣。毕竟,这种围炉夜话的活动,总需要起哄的热闹氛围。

他还是继续将这个故事讲下去:“他说他听闻北面有海,便一路朝北走。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些认识路的人,便在他们的指引下朝着海洋前进。

“海洋的确很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与此同时则是……”

说到这里,弗雷德情不自禁地停顿了一下。

“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问。

“……海面下的阴影。”弗雷德低沉地说。

其余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带着点莫名其妙的语气,说:“可这有什么的?海洋不向来都十分阴沉吗?”

出现在这里的旅者似乎都是有着丰富出游经验的,这人似乎也见过海洋,因而以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继续说:“这么说来,我倒是能理解你对这事儿的不屑一顾了。”

“不,不不不……这情况可不一样。”弗雷德反而激动地反驳起来,“那是在海面下游动的阴影!那是巨大的阴影生物!”

他的态度在这个时候反而显得格外奇怪,明明此前是他自己表现出那种极端的轻蔑,但是现在,又是他如此激烈地反驳其他人的蔑视。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场面安静了片刻。

西列斯清晰地注意到,一些人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另外一些人目光透露出一种无奈的厌烦,好像有点儿后悔自己来到这里,并且听这个本质上有点神经兮兮的家伙讲述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弗雷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说:“就是这样。海面下的阴影……深海中的阴影……”

“说不定只是一种巨大的动物呢?”赫德德莱森突然这么说,“或许,是鲸鱼?鲨鱼?或者其他什么,我们不怎么了解的海洋生物。”

“这的确有可能。”班扬骑士长温和地解围,“迷雾覆盖了绝大部分的海洋,我们并不知道海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话题的走向反而显得更加沉重了。

不过,弗雷德的故事显然已经讲完了。之后,其他人就纷纷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就显得活泼、生动并且轻松了许多,那也让氛围好了不少。

其中一个关于年轻孩子造成的种种巧合与闹剧,甚至让人十分忍俊不禁。在弗雷德之后,人们似乎有意选择了更为普通平凡的故事,而不是什么……神秘兮兮的海底阴影。

弗雷德的故事显得没头没尾,不过,西列斯确定在场一些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自己仍旧面无表情地坐着,但是也思考着弗雷德的故事意味着什么。

海中游动的阴影……的确有可能是某种庞大的海洋生物。但是,结合这个世界本身的某些奇异力量,西列斯却不能这么简单地下定结论。

况且,垂垂老矣的旅者踏上旅途,前往海边。这种做法本身就带有某种……十分符合某些“概念”的意味。那名老人究竟在海边看到了什么,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的,这些问题就显得格外重要。

西列斯目光深深地望着不远处心不在焉的弗雷德。他感到这个男人在诉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显得有些避重就轻。

况且,他是在十年前与那个老人相遇,而那个时候他自己恐怕也才二十岁出头。在那么年轻的情况下,那个故事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冲击?

在十年之后,他仍旧要在一次围炉夜话的活动中讲述这个故事?

西列斯微微眯了眯眼睛。

讲故事的顺序来到了琴多这儿。琴多随口讲了一个守墓人操纵活尸的故事,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闻这种故事的。

一些原本抱着好奇情绪的人很快露出了惊愕与不安的表情。

之后便轮到了西列斯。西列斯斟酌了一下,便提及了一位在梦境中帮助孩子的幽灵先生。

比起守墓人,幽灵先生的功能似乎就无害得多。于是,甚至有人好奇地问起西列斯是如何知道这位幽灵先生的存在的。西列斯便只是说,他是从一个受到幽灵先生的帮助的孩子那儿得知的。

于是人们的目光很快转为不以为然,大概是认为孩子们的话没法当真。

不过,了解西列斯的其余几人,包括班扬骑士长在内,都好奇地望了望西列斯。大概是对这位神秘的幽灵先生也十分感兴趣。

西列斯之后的顺序是切斯特、洛伦佐、班扬、凯瑟琳。他们各自讲了自己知道的一些故事,两位出身往日教会的人士也不出意料地讲了一些相关的话题,比如安缇纳姆的一些事情。

人们倒是对此聊了一阵,关于安缇纳姆与这个世界。这几乎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些话题,已经逝去的神明、未曾消散的迷雾、不可预知的未来。

有时候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有时候人们又不得不承认,这生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坐在凯瑟琳旁边的人是个外国人。他的口音颇重,不过大概还能让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他指了指弗雷德,然后挺爽朗地说:“我与你的故事,有点儿相似!”

随后他讲述了自己家里人的一个故事。他说他就来自北面的海,家人就是渔民。他们常常出海捕鱼,为了赚点钱,同时也可以用海货果腹。

他说,曾经他父亲独自出海捕鱼的时候,也曾经遇到海面下的阴影,与一场巨大的暴风雨,然后流落到了一个孤岛。那孤岛上居然还有原住民。

他父亲不敢靠近那些人,只能瞧见那些人在一个神秘的祭坛上祭祀着什么,满是鲜血与破碎的人体。不久天气转好,他父亲便很快离开,没有惊动那些人。

回家之后,他父亲惊魂未定,将这事儿说给家人听,并且决意此后不再出海捕鱼了。

“那之后不久,我们就搬家了。”那个男人说,“这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小,不太清楚这都意味着什么。应该,是有一批旧神追随者生活在那座孤岛吧。”

这故事比之前弗雷德的那个故事更有奇幻与惊悚的气氛,并且有头有尾,是一个挺完整的故事。人们都露出好奇的表情,并且有人询问:“所以,你曾经的国家是在哪儿?”

“米德尔顿。”那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是我曾经的故乡。北面的滨海国度。”

切斯特与洛伦佐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洛伦佐直接说:“那正是我们之后的目的地!这可真是一个巨大的巧合!”

那人也有些惊讶,不过他也说:“可惜我已经离开那里许久了,不然的话,我还能为你们介绍一下我曾经的故乡。”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热切地交谈起来。本该很快轮到下一个人,但是因为他们热切的交谈,所以时间推迟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