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1 / 1)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西列斯。”琴多声音低哑地说,“您该早点告诉我。我也应该早点告诉您……异乡,不,不是这样的。”

西列斯等待着他将语无伦次的话重新整理好。

过了一会儿,琴多说:“您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这不再是异乡了。我找到了我灵魂理应栖息的地方。”

意料之中的话语。西列斯想。

有一种更为真切的动容与情绪弥漫在他的心间。他无法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诉说这种想法,但他知道琴多能理解,起码琴多能理解这种想法的某一个侧面。

他们都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寻找着一个答案。这世界就是他们的异乡。他们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归向何方。但是他们起码找到了彼此。

世界成为他们共同的异乡。所以,那将不再是异乡。

西列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灵魂所在的地方,也将栖息我的灵魂。”他顿了顿,然后说,“琴多,我爱着你。”

琴多用力地拥抱着他,他的声音轻轻颤抖着。在这猝不及防的普通日子里,他们面临了一个更为深刻的问题,但是也如此轻轻巧巧地将其解决。

“我也爱着你,西列斯。”琴多说,“李加迪亚见证着这个誓言。”

他们静默地拥抱了一会儿,然后西列斯说:“外面下雪了,我该早点回去。”

“您快去吧。”琴多说,“还有十几天就是新年了,您有什么打算吗?”

西列斯想了片刻,诚实地摇了摇头:“对我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琴多低声笑了笑,说:“我就知道您会这么想。不如到时候和您的朋友们一起吃顿饭,一起跨年。不过,您认识的人可真不少……”

他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诺埃尔教授,我突然能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忙碌了。因为您跻身于不同的交际圈,并且每一个圈子都牵连出这么多的事情。”

“……的确如此。”西列斯无法否认这一点。

教授、启示者、小说家,这三个身份就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事务,更别提他还有其他一些琐事需要处理。

况且,他还有琴多。当然,这是个幸福的烦恼。

他又轻轻吻了吻琴多,然后与他告别,回到了海沃德街6号。这个晚上,他稍微整理了下周的课堂内容,以及《加兰小姐的梦中冒险》这本小说的内容。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与出版商见面的时候,他应该会将这本小说带过去。

……他突然意识到,尽管这个周末他不需要去往那些聚会,但是,也仍旧有许多其他的事情绊住了他的手脚。

很多时候,当他牵涉某些领域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在随后的日子里面对如此之多的麻烦。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很早就入睡,第二天清晨起床之后,他思索了一下,便去往了历史学会,按部就班地继续封印物的研究。

西列斯已经逐渐开始了解封印物的使用方法。

那与时轨的使用方法差不多,但是不需要进行十分严格的仪式契合度调整。绝大多数的启示者在第一次使用封印物的时候,都可以得到近乎满值的契合度。

如果将进行一次仪式比喻成打开一个网页,那么封印物就像是一个断网情况下已经保存下来的网页;尽管可以十分迅速地打开,但是也就意味着这个网页不可能再出现什么变化。

在西列斯的观察之下,他自己以及助理都在仪式时间中尝试使用了那根羽毛那根钉子就不必了,没什么尝试的必要。

在仪式时间的视角下,他仍旧可以看见蓝色光辉随着自己的心意汇入羽毛,然后羽毛轻轻蠕动了一下,一阵细密的蓝色光点出现,笼罩在他的身周,令他有一种【身体轻盈】的感觉。

对西列斯来说,时轨与封印物的使用似乎没什么区别。

但是对于安奈林来说,这种使用方式就十分神奇了,因为他压根不需要做什么“复现”的动作。换言之,仪式的进行变得简略了许多。

即便封印物的确让仪式的进行变得简单了,但是这毕竟是无害的“失控的时轨”。暂时还没人知道,长时间使用同一个封印物,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事实上,西列斯慢慢产生了一个猜想。

封印物是“失控的时轨”。不过,失控的时轨会造成人类的精神失活,封印物却不会造成这种情况。因此,封印物是否意味着,这个失控的时轨已经“吸收”到了足够的灵性?

从这个角度来说,封印物同样拥有三项基本属性体质、灵性、意志。

封印物的确是实际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样东西;封印物拥有从启示者那儿得到的灵性;封印物似乎……没有意志,或者意志属性为0。

总之,既然封印物拥有灵性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那么,西列斯是否能够对其进行判定呢?

这个想法逐渐在西列斯心中萌生,是因为他研究封印物的本质目的,是为了与骰子进行沟通。所以,他希望利用判定的力量,试探一下骰子的“想法”。

说到底,那个性格越来越活泼的骰子,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西列斯对于判定这个想法颇为意动,但是也没急着实验。他得挑选一个合适的、不为人注意的时间来进行这样的研究。

将近十点的时候,他离开了研究部。在历史学会门后空间的大厅里,他突然听见有人正在叫自己的名字。

“……诺埃尔教授!”

一个略微眼熟的年轻人跑到了西列斯的面前。

西列斯瞧了瞧他,然后想起了他的名字:“拉里兰普森先生,上午好。”

拉里兰普森。是西列斯在进行“复现自我”的仪式实验的时候,第一批充当实验者的启示者。当时与他一起的还有历史学会的抄写员巴特。

尽管拉里也姓兰普森,但是他与西城的兰普森一家并没有什么关系。拉里显然家境良好,并且在一家音乐学院学习口琴。

对这个年代的人们来说,艺术是一种奢侈品,只有家境优渥的人们才有可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去学习这些东西。

“上午好,诺埃尔教授!”拉里十分激动地与他打招呼,“自从上一次和您见面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与您相遇,向您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不用这么客气。”西列斯说。

拉里连连摇头:“不不,您可能不知道,那个‘复现自我’的仪式对于我们这些普通启示者的帮助有多么大。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有可能借助一个仪式来减少精神污染。那就像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