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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准备好,老夫人那边来人,让她过去问话。
聂蓉心里意外,不知道老夫人能找自己问什么话,但这个时间突然要问话,着实不像是什么好事。
跟着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往慧音斋走时,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严辞,随后她就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觉得严辞是这府上她唯一的靠山,好像比起老夫人她们来,还是严辞更安全。
可是他不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到慧音斋,老夫人已在屋内明间内等着她,屋内除了她身旁的贴身大丫鬟,一个人也没有,待那妈妈将她领进去,老夫人便下令关门。
房门骤然关上,将午后的阳光挡在室外,房中顿时暗下来,朦胧一片,老夫人的脸半掩映在了阴暗里,越发显得肃穆可怕。
“跪下。”老夫人在堂下厉声开口。
聂蓉知道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依言跪下来。
明间地上由石砖铺就,冰冷坚硬,硌得两膝生疼,仿佛撞在石头上。
老夫人冷冷问:“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吗?”
聂蓉回想自己进侯府这些日子以来的事,确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在严辞面前的小错有,但大错似乎并没有,真要说起,她只担心一件事……
“媳妇不谙府上规矩,虽小心行事,但仍恐有错处,还请母亲明示。”她说。
老夫人突然将身旁茶盏拿起,一把砸在了她肩头,剧痛传来,仿佛肩膀让人卸掉一样。
随后老夫人劈头盖脸骂道:“少给我装傻,告诉你,我安阳侯府还没出过你这种狐魅货色,竟然青天大白日引|诱我儿,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生出的浪蹄子,不知羞耻,放荡不堪,要不是顾忌我安阳侯府的脸面,我就作主休了你!”
聂蓉因为长相,从小就最是规矩,生怕让人抓到什么错处传出三言两语来,所幸至今她的名声还算清白,直到现在。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刻薄的指责和谩骂,从来没被人这样评价过,连自己母亲也遭受无妄之灾,而她竟毫无辩驳的余地……因为一切都是事实。
不由自主就湿了眼眶,不知是觉得屈辱,还是觉得委屈,却又什么都不想说。
但她知道,自己果真是完了,老夫人这儿的门的确关着,但谁不知道她被叫过来了?谁不知道这里的动静?她这一辈子只怕都要带着“放荡”的名声,被钉在耻辱柱上。
进侯府前也曾想到了死,却不知是这样见不得人的死。
她的沉默让老夫人没耐心了,大喝道:“说话呀,你个狐媚子给我回话!”
聂蓉拭了拭泪水,却是平静道:“母亲既然已经给我定了罪,又要我回什么话?我无非是叫冤或是认错罢了,可叫冤母亲也不会信。”
老夫人气得涨红了脸,怒道:“死不悔改,竟然犟嘴,你……”
她猛一拍桌子道:“你以为迷住了我儿就神气了?你当他真看得上你,他不过是不想娶绯嫣,又记恨你家,这才故意违逆我的意思娶的你,你就等着,早晚他腻了就会休了你,用不了三个月!”
说完,她起身冷哼一声,万般嫌弃地看她一眼,转身去了次间卧房。
聂蓉没想到这样一个偶然的时机,竟让她知道了心底的谜团:严辞为什么娶自己。
原来是这样,他也知道老夫人看中了表小姐陆绯嫣,因为不喜欢娶陆绯嫣,所以就随手娶了她。
不在乎她是谁,只是正好她家曾退过他的亲,让他有些报复的心思,又正好,他需要娶一个人来断了他母亲的念想。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让她嫁了过来,提心吊胆,受所有人的冷眼,没有一句说话的余地,是所有人的笑话。
休了她……那倒好,她真希望他们能给她一个期限,好教她的盼望也更真实一点。
第 19 章
次间卧房安静了,似乎老夫人去休息了,聂蓉跪在冰冷的石砖地上,双腿已经麻木,只有膝盖的阵阵痛觉传来,火辣辣的,仿佛已经掉了一层皮一样。
第一次,她有些暗怪这上天不公。
明明她一直知道顺势而为,知道人不与天争、既来之,则安之,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小心规矩,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却仍然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想嫁王公贵族,她父亲却偏要高攀侯府;她开始学习侯府礼仪,却又被父亲退了婚事;她作好准备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却又许了沈知仪那样的夫君,让她以为自己是上天垂怜,得遇一良人;可是并没有高兴多久,她又嫁进了侯府;嫁了侯府她也认命,悉心侍候,却偏偏得了个放荡名声……
膝盖越发疼痛,身体越发麻木难受,为了抵抗这种痛苦,她努力不去感受这一切,仿佛要将精神抽离躯体。然后,心里有种绝望之后的不顾一切,她就跪在那里,打定主意不会低头,不会求饶,不会哭诉,还有什么要来的,她一一承受。
外面却突然传来动静,是一阵沉稳有劲的脚步声,不像女子,像个男人,且是那种行走如风的男人。
然后慧音斋的门被打开,她没转过头去,却已从地上的人影认出来是严辞。
他怎么会下午就回来?
不知道,但是好像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老夫人立刻从卧房出来,见了严辞,微微一怔,随后让丫鬟扶着自己缓缓坐在了前面椅子上,这才神色不豫地开口:“大白天的不忙公务,到这后院来做什么?既不通传又不见礼,越发没规矩了。”
她虽这样说,但她身旁的周妈妈早已拿了张椅子过来,给严辞看坐。
严辞在椅子上坐下,看一眼地上跪着的聂蓉,回道:“给母亲行规矩的人这么多,少我这一个?母亲年纪渐长,似乎越来越喜欢立规矩搓磨小辈了。”
老夫人一张脸立刻沉了下来,带着怒气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搓磨小辈,你当我是无缘无故倚老卖老拿小辈寻开心?”
严辞见她发怒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看了眼聂蓉:“这不就是么,才过门几天的儿媳妇,就开始罚跪了,这是看准了人家娘家拿您没办法,所以才有恃无恐?”
老夫人气得一拍桌案:“她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我都没脸说,罚个跪怎么了?难不成要等她坏了门风才动家法?那一切可都晚了!”
“所以她做了什么?”严辞问:“人人都说诏狱可怕,可连诏狱也是需要罪状和证据才能动刑的。母亲说我心知肚明,我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