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蓉却不想弄得自己太特殊,便说:“我们隔段时间让他来看看就好了,真要让他住家里,便等将要临盆时住几天就好,还有稳婆,提前看好挑好就行了。”

两人讨论半天,严辞最终同意了她的方案。待橘儿将姜汤碗端走,他便又凑过来抚着她肚子问:“现在他会动么?”

聂蓉摇头:“还早着,怎么也还要两个月吧。”

他又说:“我听说有人会做胎梦,能分辨出是男孩或是女孩,你有做胎梦么?”他问。

聂蓉回:“没做过。”随后接道:“有孩子就行了,管他是男孩女孩,挑那么多。”

严辞笑起来:“我就问问。”说着神色促狭道:“我以前就说得密播种,你不听,你看苏州两夜里做得勤了一些,就有了,以后你忍耐点,一天次数多一点,说不定还会有。”

聂蓉脸上飞起红云,嗔声道:“你还说,在苏州怀上多丢人,人家知道指不定怎么想我们呢,说不定还要以为我染时疫是假的,就是哄你过去陪我。”

严辞这时含着笑回道:“你猜对了,皇上得知你有孕,问我,当初称夫人染时疫告假赶去苏州,是真还是假,并特地说只要我说实话,不会怪罪,我说是真的,他还不相信。”

聂蓉更是窘迫,决定孕期都不出去见人了,省得人笑她。

五月末六月初,是聂蓉的临盆日期。

此时天已渐热,却比前一年好一些,皇上也没去冀州避暑,严辞得以留在家中。

大夫和稳婆提前一个月就找好了,住在府上,随时侯着,临盆当天需要的物件、人手,也早早就备好,几乎算是严阵以待。

然而这孩子得来不容易,生产却容易,大夫没用上,三名经验丰富的稳婆有两个在旁边玩,一个盯着,却也并不慌乱,几个时辰后,孩子就出生了,男孩,头发茂密,哭声响亮,没让母亲费力,看着却不是省油的灯,十分闹腾。

孩子的名字是严辞早几个月前就取好的,小名欢儿,万千喜悦之情只在这一个“欢”字上,意思就是父母得之欢喜,也盼孩子一生欢喜。大名则叫严琦,如珠如玉,瑰意琦行。

聂蓉便顺势给平哥儿取了大名,叫严璋,同为美玉,与弟弟一看就是兄弟俩。

老夫人在聂蓉孕期时态度淡漠,到孩子出生,她来看过一眼,没说多的话,但等孩子十来天,长开了一些,却态度大变,一天能往这边跑十趟,除了奶娘喂奶,恨不得时时抱在怀里不撒手。

聂蓉到这时才想明白老夫人之前那副样子是为什么,因为孩子刚出生时身上又黑又皱巴,并不好看,但眼下喂养了几天就大不一样,人人看了都说像严辞,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夫人这才确定他就是自己亲孙子。

至于之前么,那当然是存疑态度。

难怪严辞之前扯什么要她多吃点,原来是编了个谎话骗她的,自己太傻,竟被他哄住了,丝毫不曾怀疑。

当天下午,严辞下值回来到房里看她,便见她神色不豫,问她:“今日怎么不高兴了么,谁惹你了?”

聂蓉阴阳怪气道:“一个两面三刀,左右逢源,谎话连篇的……混蛋。”

她极少用“混蛋”这样的词来说人,如今当他面这样说,自然说的就是他了,严辞却假装没听懂,坐到她身旁问:“谁?府上还有这样胆大的人,你说,我让他跪在你面前任你处置。”

聂蓉想说老夫人那事,想一想,却又觉得算了,她一直不知道,直到现在才琢磨出来,其实就是因为他的保护,若不是他拦住了他母亲,说不定老夫人要在她面前表露出来,说不定还会嘀咕给别人听,她在孕中若知道被人这样想,自然要生一场大气,哪能安稳待到现在?

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她不可能因这事去和婆婆理论,老夫人也不会承认冤枉她,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想罢之后,聂蓉便叹了声气,说道:“可惜呀,欢儿长得不行,像谁不好,谁那个人,要是像了我,我就抱他回娘家,从此就脱离苦海了。随我姓聂,顺便继承我的糕点铺子,富贵荣华不用愁。”

严辞稍稍一想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不高兴,连忙坐到她身旁揽住她哄道:“如果你的苦海是我,那自然是脱离不了,你回娘家,我就去你家做个上门女婿去,也住你家。”

聂蓉终究还是笑了出来,瞪他一眼。

他知道她算是原谅他母亲了,不准备和母亲计较,心中感动又歉疚,关心道:“别放在心上,我说过她了,再说你看你儿子多争气,愣是没一处像你,从头到脚都像我,你看他这么费劲替你讨公道,高兴还来不及,还生什么气。”

聂蓉一边瞪他一边笑,正说话间,奶娘已经抱了小欢儿过来,因为严辞之前就是一下值就到这边来,一过来就顺便让奶娘抱孩子过来他看,所以奶娘见他回来就自己抱过来了。

严辞接过孩子,立时展颜道:“欢儿今天的眼睛似乎睁得更大了些。”

奶娘立刻说道:“老夫人说过了,再等几个月他就会露出双眼皮的,说侯爷小时候就是,出生几个月看着都是单眼皮,后来眼睛越长越大,突然就是双眼皮了。”

严辞看着儿子夸道:“长这么英俊,将来娶媳妇是不用愁了,怕是要成为万千少女爱慕的美郎君。”

聂蓉朝他翻白眼,回道:“你在家这样说说就行了,别在外人面前这样说,要招人笑。”

“原本就是,在外人面前这样说又如何?”严辞一边看着孩子笑,一边说道。

聂蓉只好打击他:“比如说,我最开始就没看上你。”

严辞停下笑来,抬眼看她,目光中透着几分佯怒,聂蓉立刻说道:“快去行云阁用饭吧,我早就吃过了。”

她还在月子中,按规矩不能与他同房,所以他只能白日过来看看,晚上要回行云阁去睡,因为她现在吃得极清淡,菜也是在院内小厨房单独做的,所以一般会让他去行云阁用饭。

严辞明白她是知道他不能拿她怎么样,才有恃无恐,便一边将孩子交给奶娘,一边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且好好养着。”

聂蓉被他眼神震慑住了,心跳不由自主快了几分,竟还真有点怕起来。

作者有话说:

? 99、番外9

小欢儿出生后不久, 宋明钰终于肯嫁了,对方名赵翊,为禁军里的都虞侯, 掌京中守卫,权大势大, 也为皇上亲信,然而早有原配,因病离世,宋明钰嫁过去只是做填房。且赵翊已有一女, 人也大她六七岁,如今正是而立之年。

魏国公自是死活不愿意, 但架不住宋明钰愿意, 声称要么老死家中,要么就嫁赵翊,魏国公眼看女儿年龄一年年大, 无奈只得同意,婚礼上拉着脸,全程没笑过。

赵翊这人聂蓉自是不认识, 找严辞打听,严辞和他关系倒算不错,言辞中颇有些赞赏之意, 并说宋明钰之前为个沈知仪闹得那么轰轰烈烈,人家不计较这个愿意迎娶, 可见有胆识魄力,宋明钰并不亏。意思赵翊与宋明钰, 谁也别嫌弃谁。

聂蓉却觉得不管宋明钰和沈知仪怎么样, 至少人家是清清白白名门闺秀, 嫁个鳏夫,女儿都那么大了,分明就是低嫁,十分为宋明钰不平,并为这事和严辞吵了一架,直到严辞承认宋明钰低嫁才作罢。

但不管怎样,有严辞给赵翊的评价,聂蓉也放心了一些,觉得宋明钰终究是得到了个好归宿。

又想到弟弟聂长博的婚事一直耽搁着,有心帮他确定下来,所以参加婚宴那一天,严辞去了赵翊那一方,她便带了聂长博去魏国公府。

做姐姐的私心,也希望聂长博能找个家世人品一流的妻子,聂长博长相不错,探花郎出身,现在又升了官,到这样的场合里转上一圈,说不定会被人看上。

结果没想到前两年及笄的长宁公主贪玩,随柔嘉公主出来,竟看上了聂长博。

聂蓉虽然希望他能找个名门闺秀,却没想他被公主看上,且聂长博也不愿意尚公主做个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