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嫁了谢唐这样的人,也有了一双女儿,倒算得上圆满,不知她是不是想开了。
将二人迎进屋后,聂蓉带他们去拜见老夫人,又让人去唤严辞,待他们一家人在慧音斋坐下,陆绯嫣与老夫人抱着哭诉了一番,严辞才回来。
谢唐先以下官身份见过严辞,待严辞称不用,他才开口唤表哥,表现得周道又殷勤。
他到京中为官,严辞的根基就在京中,他殷勤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陆绯嫣成婚后有两个女儿,此次过来因小女儿太小,便只带了大女儿,小名锦儿,杏眼圆脸,乖巧善言,看着十分讨人喜欢。
说了几句话,聂蓉安排人在慧音斋备下酒宴,宴席间,陆绯嫣便同聂蓉道:“还没见过表嫂家的平哥儿呢,怎么不抱出来让我看看?表哥光风霁月,他的公子必然也是不凡。”
聂蓉发现陆绯嫣变得尖酸刻薄了,比以前更咄咄逼人。
她从前的确有心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却是沉得住气的,在面子上从不表露出来,而现在,竟这么快就主动开口要见平哥儿。
陆绯嫣知道她难有身孕的事,必定是一早得知她有了儿子就心生疑窦,此时要看个明白。
聂蓉却不怕她,也知道多带孩子出来见见人更好,便唤人去叫奶娘抱平哥儿出来。
奶娘将平哥儿抱出来,陆绯嫣便迫不及待要去逗弄,去抱,实则是仔细打量这孩子。
府里有人说平哥儿长得像严辞,也有人说长得像她,其实平哥儿并没有明显的像谁,不像他们,也不像严皓,但因为一直安静,好带,加上长得也好看,所以别人就说他像严辞。
陆绯嫣看了一会儿,说:“这孩子的眉毛和我们家锦儿小时候一样,淡淡的一点。”说着将孩子递给奶娘。
严辞是浓眉,她这样说,分明就是说孩子和严辞不像。
聂蓉喝自己的茶,不回话,亲眼看见谢唐拉了拉陆绯嫣的衣服,不满地看她一眼。
谢唐是有意和侯府交好的,他觉得陆绯嫣这话不妥,所以不高兴地提醒她。
陆绯嫣却没理,又说道:“表嫂好福气,才进门就得了个儿子,不像我,生了两个还是丫头呢,侯府这样大的家业,表嫂怎么也要三年抱俩,为侯府开枝散叶。”
老夫人脸色越来越不好,聂蓉不好开口,严辞温声回道:“儿孙不在多,而在成才,只要平哥儿有志气,哪怕就他一个也够了。女子怀孕不易,三年抱俩太伤身。”说完,目露关切地看了聂蓉一眼。
陆绯嫣自己就是差不多三年抱俩,大女儿与小女儿隔了不足两岁,此时被严辞亲自还击,大大失了颜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
谢唐早就看出侯府人不爱提儿孙的话题,妻子却偏偏一直在这话题上面踩,还句句不好听,被还击也是自作自受,他连忙回道:“表哥说得对极,如同当今丞相王老,是家中独子;如同过世的姨父,只有二子,却是一人守朝堂一人戌边关,都是国之栋梁,可不比别人家十个八个纨绔好多了?”
严辞朝他一笑,和气地举杯邀他同饮。
陆绯嫣终于得了教训,再不提孩子的事了,又去和老夫人说话。
聂蓉瞟她一眼,笑了笑。严辞的话提醒了她,怀孕辛苦,临盆辛苦,月子更是辛苦,陆绯嫣去年底才生下小女儿,如今小女儿还在襁褓中,她也不知休息好了没有,怎么就长途跋涉随夫君来京城?
她容颜憔悴,大概正是因为此事吧?这一来至少是一两年不会回去了,她就不想几个月大的小女儿吗?倒不如在太原等一等,等一对女儿大些了再一同过来。
陆绯嫣一向有谋划,她能作此决定,一定是有其它更重要的事。
聂蓉琢磨着这些,又看向谢唐,心想莫非是怕谢唐在外面找外室?但谢唐言行举止倒挺好,也不像太好色的人。
? 93、番外3
酒宴将要结束时, 外面天色正好暗下来,几片乌云浮至上空,似乎是要下雨。
老夫人看着天, 朝陆绯嫣与谢唐道:“这天看着不好,外面又冷得很, 你们才到京城,宅子里怕是没准备妥当,倒不如先在我们家住下再说?”
谢唐起身回道:“多谢姨母,我们这一大家, 怕是太过叨扰,且宅子是新置的, 还得去看看什么模样, 有没有要添置的,还是回去得好。”
他虽是回绝,语气却温和客气, 这是礼仪上的客套,此时主人若真有心,就会再留第二次, 若是客套之词,就会作罢。
而老夫人显然不是客套,她一定会再次挽留, 谢唐也算进退有据,也许会自己回家, 让妻儿留在这里,这样也显得两家亲近。
老夫人正要说话, 聂蓉回道:“妹夫说着倒让我想起来, 你们新宅在长水街, 侯爷有处别院就在长水街后面的柳色巷,穿一道巷子的距离,要不然你们就住去那别院,一来可以暂时安身,二来也方便去布置新宅,这样再好不过。”
一句话,完全扭转了老夫人的意思。
在场谁都知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人留在这儿,她却偏偏要让人住去别院。
留外甥女在自己家里住,那是亲近,要好好聚一场、说说话,但让外甥女住别院,则就是收留,显得人家没地方住似的,完全不一样。
老夫人想开口,谢唐已经明白聂蓉的意思,连忙回道:“多谢嫂嫂美意,确实不用,新宅那边去年就从太原派了管家来打理,那人处事还算稳妥,应是不会有缺漏的,绯嫣也早就想好好布置这宅子,不让她去,说不定她还要着急。”
陆绯嫣也只好笑着接道:“是啊,不劳姨母和嫂嫂费心,我们先回去,以后再来拜访。”
话已到这里,老夫人再不能说什么,抬眼看看严辞,却见他转身替奶娘怀中的平哥儿系了系脚上的棉靴,似乎怕棉靴被蹬掉了冻着孩子。
老夫人忍不住翻白眼,心想他倒还演上了,平时哪这么关心这孩子?一定是聂蓉教唆的,让他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别让人多想。
想着这些,她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也不怪聂蓉,她与绯嫣两人之前本就有过结,绯嫣刚才那话句句绵里藏针,聂蓉个性再好,也是有几分脾气的,哪能放过?
外甥女如今倒反而不如以前聪明懂事了,明明初来京城,要和表哥打好关系,却偏偏记着旧怨,跑来得罪表嫂,又不是不知道表哥宝贝他那夫人?
酒宴结束,谢唐与陆绯嫣离去,聂蓉与严辞一同回院子。
严辞要去行云阁书房忙些公务,她知道他一忙也许回房就是深夜了,便拦住他道:“那个谢唐,有妾室吗?多吗?”
严辞笑着问她:“怎么打听起这个来了?”
聂蓉的确有些好奇,就说:“我就是奇怪,陆绯嫣为什么这么着急跟着过来,若是我,女儿才出生,我怕是舍不得将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所以我就想她是不是担心谢唐在京城没人管了胡来。”除了这个,她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还在喝奶的小女娃,就算有人照养,亲生父母不在身边,谁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严辞回道:“前两天母亲和我说过一些,谢唐家教严苛,还算洁身自好,有一个妾,而且这次也跟着来了京城,只是今日谢唐让她随家仆行李一起去了新宅,没一同过来。”
“那谢唐是很宠这个妾?”聂蓉问。
严辞不在意道:“宠不宠的又怎么样,还不是妾?”
聂蓉便不明白道:“那陆绯嫣为什么要急着跟来呢?莫非是舍不得夫君?”但她看刚才陆绯嫣对谢唐,还真看不出特别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