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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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了两日,便也?断断续续的魇了两日,每回醒过来,靖王都陪在他身边。

挪屋子那日,靖王扶他起来坚持把他背到了自己背上,笑着道?:“我虽年纪大?,但?背你们?这样一个小辈还是不在话下。”

在靖王背上体会到的那股温热又?陌生的感觉,他这辈子从未在裴元丘身上体会到。

是以,当靖王问他:“裴卿,你愿意做我的儿子吗?”他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跪在了他跟前,“我裴卿孤独之人,如浮萍无依无靠,何德何能,承蒙王爷如此厚爱。”

靖王道?:“谁说你乃孤独之人了?你父亲裴元丘的做法我虽不赞同,但?其才能在朝之人有目共睹,最后一刻,却为了护住你,将一辈子的努力毁于?一旦;你母亲辛苦一辈子把你拉扯大?,最后的选择,也?是想让你能不被伤害地活在这个世上,他们?都爱你,只?不过那份爱被生活所逼单薄了一些,极端了一些。裴卿,这世上的爱,不一定都是完美的,恨也?一样,人生亦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何况人心复杂难测,爱恨谁又?能说得清呢?所以,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心思,我都能理解。”

“你与周邝本就?是兄弟,我膝下子嗣又?单薄,一切皆是缘分,愿我能庇佑你一段路程。”

“你可有小字?”

他哑声答:“有,宴卓。”

“杰出卓越,好名?字,你生父生母为你赐下了望子成龙的愿望,那我便赐你一个‘安’字,往后你就?叫周安,平顺安康。”

“每个人都有对与错,拿我来说,我护住了大?酆的苍生,可惨死在我刀下的那些辽人,他们?又?何尝没有妻儿,又?何尝不恨我?爱与恨不过是选择和立场不一样,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屈膝去原谅他,而是要你学会自己放过自己。”

胸口的闷意,慢慢地消退。

靖王的话,替他为内心那份已经不如最初那般坚定的恨意,找了一个说服的理由。

他恨?

他该恨谁呢?

裴元丘的遗体,他最终还是让人挖了出来,带去凤城,把他安葬在裴家,让他的亡魂得以落叶归根。

溺水的感觉没了,脑袋还是会疼,一下一下地炸开,起身灌了几?口凉水入喉,再躺回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放过自己,何时才能彻底做到......

夜色不知?何时慢慢地褪去,翌日日头洒上了甲板,裴卿才被隔壁一声,“什?么,我凭什?么要给你买衣裳?”吵醒了。

裴卿起来洗了一把脸,出门时崔哖还在争吵,“你说,你还需要什?么,一次性说完,我心脏一向不好,要钱就?是要我命......”

往日他崔大?奸一毛不拔,这回倒遇上对手了,去甲板外找了个清净的地方,接着睡。

阿福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他,上前禀报道?:“东都几?处都来了信,没见到王爷所说的那位姑娘。”

那日哑女话没说话,突然逃窜,裴卿一直在让人找,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人必然已经不在东都了。

萍水相逢,却有了几?丝同病相怜,瞧她吓成了那样,裴卿多半也?猜到了她遭遇了什?么。

没想到她还能有如此勇气。

“接着找,别吓着了她。”

“是。”

“还有一事。”阿福从袖筒内掏出了一本册子,左右看?了一阵,神神秘秘地递给了裴卿,“上回太子问王爷要,得知?王爷也?没有,这不昨儿走的时候,偷偷给了奴才一本。”接着又?掏出了第二本,“这本是闵章给的,说谢指挥专门为王爷买回来的......”

裴卿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东西,脸色一沉,抬手正欲往江河里扔,阿福及时止住,补充道?:“珍藏版,来日方长,王爷说不定就?能用上呢,总不能像太子当初四处去求人......”

官船行走在江面上,威风和气派吸引了方圆十里的目光,沿途经过了一个州府,皆有船只?上前邀请落脚,裴卿全都拒绝:“不用停,径直回凤城。”

五日后,船只?到了中州府凤城,凤城县令谢恒带着衙门的人,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往日裴卿还是谢恒手底下的一位捕快,如今身份一变,成了皇室之人,身份尊贵的王爷,谢恒见了他还得跪下行礼。

裴卿知?道?谢恒的难处,昔日站在云端的人突然落入尘埃,每弯一下腰折的都是自个儿的尊严,当着众人的面,裴卿一把扶起了他,“谢大?人起来吧。”

谢恒站直,抬起头来,神色意外地平静淡然,面容虽还是那个年纪轻轻的县令,却比之前沉淀了不少,笑了笑,大?方地道?:“欢迎王爷回来凤城。”

裴卿也?报以一笑:“还得请谢县令多指教。”

凤城经历过一场内战,人力物力都损失了不少,到凤城的当日,裴卿便让谢恒把官船上的物资卸下来,设粥棚面棚,安抚城中百姓。

夜里,裴卿才听人说,谢县令今日亲自去了街头施粥。

“百姓根本不买他的账,揪住谢家大?房叛变的事儿不放,暗里对其侮辱,听说今日从街头回来的路上,又?被人扔了泼了一身污水。”

他谢恒在向圣上递奏折回凤城时,早就?想到了这一日,裴卿没什?么意外,“人心都只?是看?眼前的利益,这一关还得他自己扛,谢家怎么样了?”

“这谢大?公子倒也?是个人才,回来的第一天便上了酒楼,把一滩烂泥的二公子揪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从家谱上去掉了他的名?字,二公子醒来不仅家回不了,身边还跟着媳妇和孩子,在外风餐露宿了两日,二奶奶高烧,孩子也?高烧,小娃还没满一岁,二奶奶又?瘫在那儿叫不答应,二公子这才知?道?着急,夜里二公子便抱着高烧中的孩子,跪在谢家门口,磕头求饶,哭着让大?公子看?在昔日手足的面子上,把孩子和二奶奶放进?去。”

“大?公子倒是依了他,但?有条件,二公子每月都支付抚养费,一旦没见到银钱,二奶奶和孩子又?得被扔出去,二公子被逼无奈,如今正在拉车呢。”

同谢兄处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谢家大?房一个个都被谢仆射的黄金腐蚀得没了生存能力,如今没人再纵容,经历过风雨,也?该醒悟。

阿福继续道?:“大?夫人是没得指望,疯起来见谁咬谁,听人说前不久把大?娘子咬了,手腕上的一块肉都没了,大?娘子哭得昏天暗地,一气之下让人下了一副猛药,一帖药下去大?夫人躺在床上是动不得了。大?公子回来叫她,她都没认出来,只?圆溜溜地睁着眼睛,什?么也?不知?道?,估计时日也?不多了。”

“为了赶在孝期之前出嫁,大?娘子和二娘子这几?日正急着议亲,都是大?公子出面。”

摊上这么一家,大?公子这辈子也?就?只?有辛苦的命。

想起谢家大?公子之前脸上的风采,裴卿也?有了片刻失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生而为人,都长了一颗心,谁的苦楚不是苦?

还不是得硬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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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明?安手底下,他谢恒什?么样的侮辱没经历过,钻□□,被拳打脚踢,身上的伤痛得一夜都睡不着......如今这一点?污水实在算不得什?么,回到家中,沐浴更衣完,又?去了书房看?书看?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