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铭愣了一下,随即很快说道:“我有套花园别墅,在一楼专门辟一间供灵官,看方位就不必了,我事先了解过该怎么放和供奉。”

他说罢,滔滔不绝地将方位选择和供奉事项说了出来,还能背出王灵官的生日等节庆时候。

张道霆都面露赞赏,他觉得这个信众很不错啊。和钱无关,结缘不是单看钱的多少,这心思一看就是准备过的。有的人把神请回去,以后可能又因为种种原因送回来。

谢灵涯也满意地点头,“是这样没错。”

屈铭一笑,“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接走神像呢?”

谢灵涯淡定地道:“我们这边需要先焚香祷告,占卜询问一下意见。”

屈铭放心地点头,没当回事。这个应该只是走个样子而已,他都要给三十万了,还能不把神像结缘给他吗?有缘和有钱,不是一回事么!

……

谢灵涯点了香,又拿出茭杯,卜问祖师爷的意见。

但出乎谢灵涯意料的是,掷出来的结果是不同意,“……不愿意?”

谢灵涯掷了三次,次次都是不同意,最后烦了,直接竖起来给他一个凶兆。

“有话好好说,急什么。”谢灵涯嘀咕了一声,又问,“祖师爷,可这是为什么?三十万您不满意么?还是请回去后的供奉不够?”

要么怎么说揣测上意不是人干的活儿,信息量太少了,谢灵涯怎么也猜不出来。

但是,既然祖师爷这么说了,内里一定是有原因。

“好吧,我再想想。”谢灵涯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把茭杯一抛,“既然跟您沟通了那就顺便和您老人家交代一下,最近我和施师兄在谈恋爱,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方辙和海观潮都知道了,别人还好说,祖师爷不得赶紧告知么,顺便还能请祖师爷在舅舅面前担保一下,他们可没有因为谈恋爱就不好好修道!

谢灵涯想得倒好,只见茭杯啪嗒砸在地上,居然摔得裂成了几瓣。

“这是个什么卦象,”谢灵涯:“……可是祖师爷!这个是老物件啊!!”

他心疼地把茭杯捡起来,这可是抱阳观传了至少几十年的,很有历史感,“我错了,我不该皮那一下吓到您了。”

惊得四分五裂啊,大概那一刻祖师爷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卦象能表达他的心情,他老人家可能都没法反应过来。

谢灵涯很失落,他本来以为祖师爷是神,应该和观里其他人不一样,就没有过于照顾祖师爷的接受能力,没想到……

这时候谢灵涯点的香忽然又燃得特别快,只看得出祖师爷心情大概很激荡,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绪。

茭杯也摔了,谢灵涯看了半天,说道:“谢谢祖师爷的祝福,回头我买了新茭杯再来请示您,关于我俩怎么在一起的,也到时再跟您交代。”

那香迅速燃到尾端,香灰无力地飘落,仿佛象征着王灵官欲八卦而不得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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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师,怎么问了这么久?有什么问题吗?”张道霆有点奇怪地小声问谢灵涯。

当然不同寻常的久了,先是确认了几遍,又汇报了一下恋爱问题。

“祖师爷不让……”谢灵涯说罢,张道霆也是一脸惊异,不明白有什么问题。

屈铭犹自信心十足地看着他们,问道:“谢先生,我已经联系好搬运公司了。”

“不好意思,”谢灵涯对他抱歉一笑,忽然想到什么,改口道:“屈先生,我能给您把个脉吗?”

屈铭:“??”

谢灵涯面不改色:“把脉,中医里那个把脉,我看您脸上虚汗多,想帮您看看。”

屈铭有些犹豫,“咱们谈正事,把脉做什么……”

“我们不能结缘给身体不好的信众,免得他们只知道求神拜佛祈求身体好,不去锻炼。”谢灵涯胡说八道了几句。

屈铭果然一脸怀疑。

谢灵涯:“只是摸摸脉,不可以吗?”

“那倒不是。”屈铭想想似乎也不觉得把脉能怎么样,“那把完脉是不是可以把神像请走了?”

“唔唔。”谢灵涯随便应了两句,将手搭上了屈铭的手腕。

张道霆则在一旁十分汗颜,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谢老师面相研究不如太素脉多――看资质是另一码――他一摸脉,这位屈先生的生平就比简历还清楚了。

看来,谢老师是怀疑上这个屈铭了。

屈铭还在茫然地问:“我有什么病吗?”

谢灵涯分辨了一下,肝脉主男子功名富贵,此人脉象较为轻清,和他的面相符合,应该是后天努力发达,有了钱,但不是大富大贵那种。

但这不是重点,谢灵涯摸出来此人肝气结合气候,当年学习十分刻苦,但是为人没有主意,依附、听从他人,导致命运也系与他人,十分凶险。贵人好时他也发达,贵人不好时他脱身都脱不得。

再仔细一摸最微弱难以察觉的五阴脉,谢灵涯脸色陡然一变,抬眼扫去。

他摸到的部位,五阴脉中主缘者,如石投水一般沉。此人应该毫无仙缘,也就是根本不可能对神佛产生兴趣。

说什么自己要结缘,根本就是假的,是帮别人请的。

谢灵涯把手拿开,冷冷道:“屈先生,你是替谁来求的这尊神像?”

屈铭脸色一变,“您在说什么,我当然是自己来求的。”

他都不懂谢灵涯摸个脉,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这就没意思了,”谢灵涯细细看屈铭,说道,“明人不说暗话,能欺人难道还能欺鬼神?谁要想结缘,让他本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