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颜月歌贴来又躲避离开的温度中,在那双茫然又暗含惊骇的陌生视线中,淮序才恍然意识到?什么。

他慌了,他怕颜月歌生气、怕颜月歌伤心、怕颜月歌远离。

这是他直到?此?刻也不曾意识与?理解到?的复杂情绪,在靠近之前,他差点就选择了逃避。

他宁愿不去看,也不愿看到?颜月歌眼?中的陌生与?恐慌。

但无法否认,在听到?颜月歌脱口而?出的那声“老婆”时?,他动荡的内心深处切实在瞬间里归于了平静。

这让他相信,拥有着惊骇视线的颜月歌只是瞬间里太?过慌乱的颜月歌。

颜月歌还?是颜月歌,属于他的颜月歌。

淮序的眸底愈发幽深,不管是前时?一瞬的动荡还?是持续已久的缓慢搅动,都在这一刻停歇了下来,汇成赤红深处漆黑的肯定与?占有欲。

也在这时?,因?着淮序突然的捂嘴而?冷静稍许的颜月歌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场松开淮序就往自己怀里摸。

温热的气息登时?远离,狂乱的风钻着空子挤入两人间的空隙,呼吸间便?彻底将淮序身上属于颜月歌的体温剥离。

淮序不由蹙眉,艶丽的赤眸抬起,直直看向了颜月歌,眸底深处浮现?出幽幽的怨。

颜月歌却浑然不知,飞快从怀里摸出什么抬头向淮序看来,将手?举到?耳畔晃了晃,储水果子便?跟着发出了晃动声响。

“老婆,加水。”

虽然确实是淮序前时?主动提出的加水,此?刻被颜月歌突然想起来,淮序却并不怎么高兴。

得益于聊胜于无的黯淡月色,颜月歌并没能看到?这般的美人不悦景象,只是美人的不悦很快便?从另一方面显现?了出来。

淮序依然紧紧揽着他的脖子,并未如同往常般切换到?颜月歌易于加水的动作?,还?压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作?。

淮序这人往好听了说是懒散与?随性,往难听了说就是任由摆布,所以面对着淮序此?时?莫名升起的强势,颜月歌还?真就有些疑惑与?不解。

颜月歌试着挣了挣,别?说挣脱,甚至没能有丝毫的松动。

也是,往日里淮序任由他背来抱去是淮序的默许,并不代表他当真能随意摆布淮序这般实力?的人。

总归是挣不开,颜月歌干脆也不挣了,漂亮的桃花眼?巴巴眨了眨,犹豫着出声道:“老、淮序,水。”

颜月歌改口改得迅速,恐怕是以为淮序突然的异样是来自称谓的原因?了。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甚至因?着他的改口,淮序眸底的不悦都更深几分。

可是面对着颜月歌清晰的茫然,淮序到?底是无法去辜负颜月歌的惦念,干脆掩下眸底的烦乱,甩动鱼尾轻轻上浮,让自己如同往常一般坐到?了颜月歌的肩上。

颜月歌心头的疑惑并未因?此?褪去,可既然淮序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也不能把人晾着,便?就打算一边加水一边发问,两件事?同步进行。

然而?不等他开始,颜月歌掐果子皮的手?一抖,干脆将果子整个捏爆了去。

那、那条柔软微凉的鱼尾缓缓缠上了他的腰……

第 67 章

颜月歌整个人都傻了。

他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感知错误, 低下头特意去看?了一眼。

夜色漆黑,狂风不止,不甚明?晰的?光线中?, 纤长的鱼尾黑漆漆裹在他的?腰间,微末浮在上层的赤色几乎不见踪影,似乎就?连鳞片都泛着凛凛的?寒光,与平素的?印象相去甚远。

那肯定啊, 平素里这条鱼尾在他怀里在他身边,但怎么也没有?在他腰上过啊!

甚至不是浅浅搭在他的?腰间, 及至此时此刻仍在缓慢的?与他接触与游走,滑腻的?凉意存在感分明?, 隔着薄薄的?衣料索取着他的?体温,绞得暧昧。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淮序是一个拥有?着超长大尾巴的?美丽人鱼, 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正在被巨蟒捕猎。

今夜的?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淮序的?身体很快干燥,也吹得人心浮乱。

颜月歌几经正色, 才终于凭借着顽强的?毅力抑下了蔓延至心尖的?痒, 抑下了守宫砂的?亮起。

他深吸一口气,伴着脸上蒸腾而?起的?热意,在仍未停止的?纠缠中?抬头看?向淮序。

只是他才刚刚启唇,不及开口, 淮序的?声音就?自头顶淡淡飘了下来。

“小宝, 加水。”

恰这时, 狂乱的?风短暂吹散了天空密布的?乌云,新月弯弯, 带着那份淡淡的?亮意倾泻而?下,如数照亮了他的?视野。

雪色的?长发在月光中?微微发亮, 长长的?睫投下阴影,稍稍遮挡住狭长眼眸的?赤艳底色,映衬得那张惊为天人的?美丽脸庞愈发艶丽。

颜月歌的?唇嗫嚅半晌,终还是闭上点下了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办法,他实在是对那张脸毫无?抵抗力。

硬扛着愈发蒸腾的?热意,颜月歌甩甩手上因为捏爆了果子而?沾满的?湿意,重新又?去储物?袋中?拿了一个,没有?犹豫,掐破果子的?皮就?往淮序的?尾上淋。

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在这同时跟淮序聊点什?么的?,可是不管是缠在腰间的?鱼尾还是头顶的?月光美人,都不是他一颗小心脏能够处理得了的?大事件。

就?算已?经在淮序的?帮助下将守宫砂调整回到?了不那么经常发光发亮的?正常状态,他这会儿但凡多想一点也遭不住啊。

空气似乎重又?归于了安静,水流顺着漂亮的?尾一点点向下滴落,却也顺着那纠缠的?鱼尾浸湿了与其?紧密贴合的?腰。

及至顺着尾鳍的?尖尖与下袍的?衣摆落在地面之时,已?经染上了颜月歌愈发火热的?体温。

滴答,滴答。

就?算附近密密麻麻躺倒在地的?数百修士没有?一个可以发出声音,狂乱的?风声也足够掩盖一切声息。

可就?是在这样的?风声之中?,颜月歌依然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和溅落的?水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