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1 / 1)

“几年前桂王深夜纠缠九弟,当中可有楚王的手脚,再有十妹的事,楚王恐怕也没有多清白。”秦昭边从书架上寻书稿问道。

秦晖提及一肚子火气:“说咱们兄弟是一窝狐狸,比起我跟着的那位主可是差远了,我跟了他也有几年光景,愣是打探不出一点消息。”

秦昭了然一笑:“无衣无缝,行事不露痕迹,说明他更有鬼。”

秦晖说了几件在楚王身边听到的事,探首问道:“四哥,你那折了递上去也没见有信儿,该不是被人给黑了罢?”

秦昭摇头,轻敲手指为弟弟分析:“天子纵然十分赞同,通不过内阁。即使内阁允了,天子也腾不出手整顿军务,他如今的心腹头等大事为扬州司马。大明宫十几年前既能提拨杜润意为抗衡祖父,定逃不过作茧自缚,误人不成反误己。”

天子用了秦敏一个,却压制秦家其他人三十年有余,不然以秦枫的学识能力怎会未点中庶吉士,偏偏点了华而不实的秦桦为探花郎。

秦家第二代出头无望,秦昭再不出奇招,说不定天子会将他一直放在翰林院,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后,越职上奏折,意欲在君心中占得一席之位,以后才好行事。

杜谦能做出头鸟,秦昭只须跟在其后坐享现成。天子喜欢后生勇而无畏,秦昭就做给他看。

秦晖轻叹:“我也就跟着打打杂的本事,干些跑腿的活还成。你们玩的这些弯弯绕,真不是人干的。”

兄弟俩吃吃笑出声,见弟弟欲抽身离去,秦昭出言商议:“六弟,后日即是中秋佳节,我已让你四嫂置办了酒席。你也赶早回来,全家聚在母亲房里小酌几杯,顺道也请出两位姨娘。你没见崔姨娘也有日子了,借机会对她细说八妹的近况。”

秦晖唇角微勾,漫不经心道:“见不见也就那么一回事,姨娘说过只要我和八妹过得好,她立时死了也甘心。再说她定要催促着让我急早成亲,好不麻烦。消遥日子我还没过够,怎能被区区一女子束住,别干误人误己的事。”

秦昭拿着书卷心中暗叹一口气。

秦晖一只脚都迈出房门,又转身回来悄语:“四哥,苏元成那厮着实欺人太甚,我已下好了套只等着他上勾,到时你就等着看好戏。”

秦昭颦眉,眼含警告,阻止道:“不得胡来,四妹妹对她的夫君很是上心。若事情闹大了没法收场,她头一个哭天抹泪求着让我帮忙。你可别给我添乱。”

“嘿!”秦晖一脸坏笑,打着响指,挤眉弄眼满是得意之色。

“放心,给他去去小毛病,不会闹大。”

秦昭已拿起笔毫准备书写,轻描淡写道:“先容他高兴几天,秋后的蚂蚱好日子也快要到头,有人会替咱们收拾这帮人。”

话中有话,秦晖也不相问,拿起自己的束发簪扬长而去。

秦昭埋头一一圈出纸上的人名,苏家、杜家、司马家、定远侯府赵家,还有楚王、桂王,划向最后三个人:天子,修远,子昂。

☆、149|遂他心意

秦知言人生中第十六个深秋,不仅收获疼她爱她的丈夫,更收获了辛苦孕育出来的小生命。

九月下旬,经历过一个昼夜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知言终于为孟家添了新丁。孩子呱呱落地的同时,她浑身虚脱无力,大汗淋漓,像从水中刚捞出来一样,声音也如蚊蚁,翕动干裂的嘴皮。

“焕之,你去看一眼孩子。”

孟焕之的双手被妻子紧握着,已被攥着发疼。早在她连声喊痛声,自己心内如焚,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产房,入眼便是妻子苍白的脸及满头的大汗。他只想陪着她,就像以前一千多个日夜朝夕相对一般,他要陪在妻子和即将出世孩子的身边。

妻子每一次哭喊都疼在他心里,恨不能以身代之,也苦于无力相助,惟在她耳边一声声鼓劲:“知言,再加把劲。”

男人忌进产房,知言也极力驱赶孟焕之出去,无奈他一心要陪在自己身边。知言痛起来尚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更不知身在何处,紧抓着孟焕之的手,如同出嫁那日被他带着离开秦家,惊慌茫然中有人指引着她。她只想抓住一生都不放开。

那厢几个接生婆齐声贺喜:“恭喜,是位小公子。”屋外的人也听得喜信,众口念着阿弥陀佛,老天长眼。

知言强打着精神要看一眼孩子,等稳婆把洗干净的婴儿抱到她面前,急不可耐打开襁褓细瞧孩子的手脚,检查一番见无不妥,紧绷的神经放松昏睡过去。

孟焕之安置好妻子,盯着稳婆给她强灌下药,这才抱着儿子到院中,让候着的施老和秦家大太太、六太太和四奶奶瞧一眼。

孟家无亲长,常氏又以静养为名被关在屋里。进了九月,留在京中的大太太和六太太及四奶奶日日派人打问知言的动静,一听她发动,坐车赶了来,也是守了一天一夜人困马乏,瞧过新生的婴儿后,都到客房内暂且歇息,待天亮时再各自回府。

一轮下弦月挂在天际,皓然皎洁,不多时即是东方泛白天将拂晓。孟焕之将孩子交到奶娘手中,独自伫立在院中,脑中仍挥之不去妻子生产时痛苦,耳边也回响着她哭喊的声音,让她受罪了。

孟焕之沐浴后换过新装,到府中供奉香火的小院中上香,对着祖父母和父母画像默念。

遂他心意一举得子,孩子小名就叫意儿罢。他有了儿子,孟家也有了后代,以后定会家族繁盛,一代胜比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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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襁褓中小小的人儿睡得香甜,跟孟焕之同出一辙浓密睫毛,胎发浓密,足有寸许长,粉嫩的小手小脚丫,红皱皱的皮肤仍像个小猴子,可有人对他视若珍宝。

孟焕之进屋,眼中惟有雕花拔步床间一大一小两个人。他边听着聂妈妈、奶娘等细说妻儿起居,用手指轻触儿子的脸蛋。

像,真像!是他的儿子!

知言在男人深情的目光中醒来,也偏头去瞧睡在身边的儿子。

“他长得真丑!”知言声音软糯冲着孟焕之撒娇,他对着孩子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宠溺,都令人妒嫉。

孟焕之轻笑,分了注意力给妻子:“哪里丑了?刘妈妈都说意儿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等他长大也是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知言轻嗤:“我若见了你幼时的模样,打死也不肯嫁给你。”

“吃味了?”孟焕之这才回过神,见妻子猛点头,轻捏她的鼻头笑语:“只意儿一人,你就翻了醋劲。我成天瞅着你眼里只有旁人,恨得牙痒,这叫一报还一报。”

知言急忙表白:“我眼里心中只有夫君一人。”生怕对方不信,扑闪着睫毛双眼亮晶晶放电。

孟焕之眸中带笑,低下头两人鼻尖相触,他嗅觉极好,闻到妻子身上除了常闻见的淡香另还有一股奶气和腥膻气味,觅到她的唇舌,不含*的深吻。他心中也唯有她,再加上两人之间的孩儿。

知言不放孟焕之离开,轻啄他的嘴唇,呢喃道:“焕之,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她没想到孟焕之会冲进产房,当时迷迷糊糊只抓住他的手不放,事后才听奶娘和聂妈妈说起:大爷的脸和姑娘一样煞白,声音也变了调,孩子出生后,并不急着去瞧一眼,仍是一心扑在姑娘身上.......

孟焕之倚靠在妻儿身边,双眸幽深如秋水,娓娓道来:“初时,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后来,喜欢看你欢笑明媚的样子;现在我不知道原因,只知道一天见不着你心里空落。”

知言鼻子一酸,轻嗔:“傻瓜,这个都不知道。”

孟焕之为妻子拭去眼角一滴珠泪,温声劝她:“月子里可不许哭,落下病根一辈子都甩不掉。“

知言很是乖巧地点头,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