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温岚在她的怀中喘息,整张脸埋在她的胸前。

她抱紧了他,抚摸着他的头发,像是在摸着一只好不容易亲人的流浪狗,仿佛是在说辛苦了、我好喜欢你这样子亲近我。

他平常的时候像个张牙舞爪的孩子,做爱时像个我行我素的孩子,温存时像个乖顺爱撒娇的孩子。

夜大概是深了,空气也不像刚才那样灼热到让人想要流汗。

秋天的夜晚有些令人发寒,但是彼此赤裸着拥抱的体温却让她觉得就这样睡着也没关系。

夜大概是深了,他们都闭着眼睛感受着肌肤相贴的时刻。

温暖富有弹性的躯体。取暖。

好安心,被结实的肉体紧紧地拥抱,像是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像是她是他唯一且不可分割的爱人,那么需要她,仿佛他离开了她就像是从自己的身上割下一块肉一样深刻。

好安心,好温暖,好喜欢这样的怀抱,请这样抱着我,再也不要我分开,分别令人痛苦,我们一起发誓,不要抛弃彼此,也不要再爱上其他人。因为我们是家人,我们生来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体,我们本就应该彼此相爱,对吗,对吗?

“我爱你。”

夜大概是深了,白梦妮大概是困得过了头,才会在温岚滚烫的体温中迷迷糊糊中说出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白梦妮的眼角湿润了。

因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闭上眼睛的她,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个成熟男人的面孔。

一个不可能再见面的男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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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碎片

白梦妮从来没有和温岚提过他的父亲是谁,而温岚也识趣地从未问起过这件事。

独自生活了十五年的温岚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他意识到母亲是不愿意说这件事的,一如曾经孤儿院的人也不愿意告知他亲生父母的情况,孤儿院的人总是告诉他:“你还小。”

他还小,未成年人,来到这个世间也不过十多个年头,对于人情世故并不甚了解,甚至对于整个世界都不甚了解,又怎么会懂得理解人世间的诸多无奈、造化弄人呢?

他也不乐意去懂。自己的生活已经够苦的了,他不想再听更加难过的故事。

温岚渐渐地不再发问,从前是,现在也是。

如果说以往的温岚不问,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亲无故也可以活得很好的,于是故作不在乎。

那么如今面对着白梦妮,他是觉得只要妈妈在身边,过往的一切他都无所谓。

是的,都无所谓,比起现在她和他在一起的这个事实,她的过去对于他是无足轻重的。没关系,她不说也没关系,只要……现在,她在他的身边,那就一切都好。

想到这里,温岚那一向冷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该属于他的软弱:不对,不该这样的。他是个没有道德和良心的讨债人啊,他怎么能因为自己一直以来最不屑的亲情而动摇?

……但是,又仅仅是亲情吗?

温岚不知道,他不明白,他不懂自己的心,也不清楚自己对于白梦妮他的母亲是以一种怎样的心境去和她在一起。

该用怎样的定义去阐释说明?世俗的其他人又要如何评价他们这种关系?

从小独自一人长大的他,清冷孤僻惯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不对任何人亲近,亦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如一只野狗,对于任何生物的靠近都警惕万分,龇牙咧嘴地吓退别人,实则只是在想:“不许伤害我,别想伤害我,不要伤害我。”

他不懂什么感情,也从未接受过情感教育,自幼未体会过什么温暖,也不知道“亲密”二字的具体意义。

可是,搞清楚这件事情,真的那么重要吗?

无所谓,其实都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只要现在她和他重逢,对温岚而言,就已满足。他不想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他从来不是个哲学家。

……那么,白梦妮也是如他一样,对于过去种种已然释怀了吗?

如果可以,白梦妮真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想起那个人,在监狱的十多年里,她确实没有想起过那个人,因为那个时候,她唯一挂念的人,只是她的宝宝。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还是因为自己出狱后需要独自一人面对脱轨了十多年的世界,她霎时间感觉自己孤立无援。

于是,在未找到温岚的时间里,她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和那个人的往事。即使她不愿意如此,可往昔总是猝不及防地在她脑内回想,眼前又浮现出过往的画面,让白梦妮呆滞在原地,哑口无言。

父亲。

如果按照法律上的定义,白梦妮该叫那个人父亲。

是的,父亲,按照血缘上,他确实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的父亲,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是街坊邻居里名望很高的知识分子。

他很爱白梦妮,确实爱她,但他更爱她的母亲。

白梦妮也爱母亲,非常的爱,甚至有的时候,她会嫉妒自己的父亲夺走了母亲的关注,于是在儿时,她老是执着于与父亲发动无声的硝烟,不过成年人又怎么会和孩子计较?

别人都说父亲爱她,可是时到今日,白梦妮也回想不起来父亲对她的爱到底是怎样让周围人信服却无法说服她的,她不信“父爱沉默如山”这套说辞。真正的爱是不会沉默的。

这样看来,白梦妮本该在家庭中平安长大才对。

本该。

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失控的呢?

如今,回想起来,白梦妮亦觉得恍惚万分,过往那个急转直下的转折,那个在她当时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意外,在此时此刻显得模糊无比,如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她要十分努力,才能在指头都鲜血淋漓后,勉强拼凑出大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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