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牧归打开盒子,里面是书房多宝阁上那个碎掉的麒麟摆件。

裕王爷看见这个,有些吃惊,道:“不是碎了么?你还留着这东西做什么?”

年牧归小心地摸了摸那东西,道:“的确是碎了,我又拼起来了,整整粘了一晚上,兄长你瞧,一块都没丢,只是这裂痕明显,怎样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裕王爷似是有些动容,看着那碎掉的摆件,伸手要去摸。

年牧归猛地一挥手,将那东西带着盒子一起,拂到了地上。

麒麟摆件摔出来,落到地板上,拼好的碎片又一个个散开,在脚下叮啷啷地滚着。

裕王爷一惊,抬头瞪着他,“你要做什么?”

年牧归看着满地的碎片,笑笑,道:“这东西拼了一次,拼不起来第二次,咱们的兄弟情谊也是如此。”

裕王爷却突然像疯魔一般,蹲到地上,去捡散落的碎片。

底座上那一片摔得很完整,他拿在手里,突然看见上面有题字。

“这是,母亲的字?”

他手上有些颤抖,把碎片拿近些,轻声念着上面的字。

是两行娟秀的刻字:兄友弟恭,家门和睦。

“母亲,”裕王爷眼眶里泛着泪,捧着那块有题字的碎片,不停地喊着“母亲”。

殿门从外头推开,院子里列着一队擎着火把的侍卫,光亮照进来,殿内显得更暗了。

有侍卫出列,在殿门口禀报道:“王爷,陛下宣召。”

“嗯。”年牧归点点头。

他弯下腰,要拍裕王爷的肩膀,又收了回来。

“兄长,快些用膳吧。”

裕王爷不理会,只是瘫坐在地上。

年牧归拂了拂袖子,转过身去,背对着裕王爷。

光亮从他正前方照过来,在他身下投了很宽的影子。

他闭了闭眼睛,道:“裕王爷造反逼宫,罪不容诛,念在其旧日护国有功,饶其性命,特收回一切爵位官职,携家中老小发配岭南,永不得回京,府中亲卫一应格杀勿论。”

第48章 老公不想当摄政王了?

皇城受损不多, 辍朝几日,便已经修缮完整。

此事后第一次上朝,文武百官都提前到了, 在勤政殿外等着小皇帝和摄政王。

年牧归处置了裕王爷, 小皇帝没有说什么, 依例颁了旨, 近日便要他启程发配。

勤政殿上,小皇帝正襟危坐,旁边一把红木椅子,上面坐着年牧归。

这种封赏或是惩处的事, 明面上还是小皇帝做主, 年牧归便在殿上安静坐着, 等小皇帝一个个颁旨。

抚恤宫变中牺牲的官员,嘉奖各位将军,又各自给了年牧归和孟小侯爷许多赏赐。

“此次事件,摄政王实在功不可没, ”小皇帝道,“我大盛需要的, 正是如此的忠义之臣。”

他转向年牧归, 道:“皇叔, 这七皇叔的事处理停当,朕这里还有一个人, 想叫皇叔见一见。”

年牧归笑笑:“陛下请便。”

“好,”说罢, 小皇帝朝身后的老太监示意, “传吧。”

老太监领旨,立刻朝殿外通传一声。

片刻, 有人从殿外一步步走来。

年牧归看着蹒跚走进来的妇人,心里立刻便明白了,陛下这是要一箭双雕。

他自顾在椅子上宽坐,懒懒地看着殿内。

那老妇走进大殿,远远地下跪便拜,胳膊颤颤巍巍。

小皇帝叫她平身,又叫她走近些。

老妇撑着地站起来,几步路似乎走了很长时间,她慢慢抬头,看见上面端坐的年牧归,又立刻把头低下,重新跪住。

小皇帝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年牧归,道:“皇叔,你可知此人是谁?”

年牧归掀起眼皮,已然把他要做什么看得是透透亮亮,勾勾嘴角,道:“哦?此人是谁?”

小皇帝看向老妇,道:“老人家,你自己说。”

“是,”老妇猛地叩了个头,才道,“回禀陛下、王爷,罪妇,罪妇姓周,钱塘人氏,年近四十,罪妇二十几岁时,曾被选入宫中为皇子哺乳,当时...当时是在。”

她抬头瞟了眼上面坐着的人,又猛地低下头,继续道:“当时,罪妇是在先皇冯贵嫔宫里伺候。”

小皇帝点点头,“冯贵嫔诞下皇子不久,便卧病在床,你照顾的那位,可是先皇十四子,早逝的齐王殿下宁璟?”

“不错,”老妇盯着远处的台阶,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小皇子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冯贵嫔又看顾不了,每每小皇子哭闹,都是罪妇日夜守候。”

冯贵嫔当年死得凄惨,齐王也是襁褓之中便报了薨逝,殿上官员听见这些事,纷纷有些疑惑。

小皇帝手指摩挲着龙椅上的珠子,片刻,开口道:“当年的事,诸位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西北边境战乱,先皇后母家趁机造反,父皇被奸人设计,离开京城,崩于乱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