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底发生什么事了?”沈子斋忙让沈玉仙坐下,看着绿梦下去了,便细问一声。
沈玉仙简略说了经过,至于季鸣春让丫头自称芳娘这种事,自然不好说出来。她说完,只发狠道:“我已让季鸣春收拾东西,准备让人赶了他们一家子出府了。”
在沈子斋想来,季鸣春并不是背叛王府,也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搞个丫头而已,并不算大事,但见沈玉仙哭成这样,又不得不安抚。一时道:“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季鸣春虽有错,到底是你自己当初硬要嫁他,又逼着他接了父母一起进王府住着的。他也是进士郎,本有前途,做了郡马后,前途反驻了足,未能进一步。现搞了一个丫头,让他处理掉那个丫头就行了。真要休掉他,动静太大。”
另一头,季鸣春知晓沈玉仙是来真格的,已跑到沈子斋处哭诉,一时也慌了,忙忙跟着来求见。
沈子斋听得季鸣春也来了,便让人喊了他进去,一时先劈头骂了一顿,让他向沈玉仙赔罪。
从沈子斋房中出来时,季鸣春已稍稍平静一些,一时只去拉沈玉仙的袖角,百般赔罪求告。
沈玉仙自小没了父母,跟着沈子斋在宫中生活时,又是如覆薄冰,至出来建府,偏生沈子斋又病倒了,她一直苦撑着管家理事,到底渴望有人疼爱自己。待得和季鸣春成亲,季鸣春却是温柔体贴,百般迁就她,那时,也是甜蜜过的。且又害怕沈子斋有不测,有着季鸣春在,她到底安心一些。她嘴里说要休季鸣春,不过气话,心里还是放不下的。只这会要她马上原谅季鸣春,却绝对做不到。
季鸣春倒怕沈玉仙真翻了脸,莫名的,又懊恼起来,若是当初不休了夏仲芳,这会成为简府女婿,怕不比当郡马吃香得多?他虽懊恼,脸上却极尽温柔小意,使出水磨功夫,誓要磨得沈玉仙回心转意。
沈玉仙到底查出和季鸣春搞在一起的,是汤圆,因逼着季鸣春发卖了汤圆,这才消停一些。只这口气,还不能咽下,自是不理季鸣春。
他们夫妻闹不和,这一闹,便是闹了差不多一个月。直至第二个月,因着王府要给王星辉办寿宴,沈玉仙自己接应女眷,男客却必须让季鸣春帮着接待,两人这才重新说了话。
王星辉寿宴这一天,来贺的宾客人数,却是比他想像的要多,一时略诧异,和沈子斋道:“莫非他们知道了风向?”
王星辉话音一落,苏良已是过来禀道:“太子府令人送了贺礼过来贺寿。”
一闻此言,王星辉和沈子斋对视一眼,太子这是明明白白示好了!
沈子斋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压下以往的恩怨,吩咐苏良道:“送贺礼过来的是谁?请了进来罢!”
苏良也深吸一口气,这才回道:“送贺礼过来的,是二公子沈子安。”
太子沈永昌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沈子安排行第二,小着沈子斋一岁,也是一个风流俊俏的人物。
一时沈子安进了齐王府,拿眼扫了扫王府各处,将王府和太子府作了比较,不由嘀咕:倒比太子府还要大一些,怪不得母妃等人一提起齐王府,就要说皇上偏心。才兄妹两个,就住了这么大的府第。太子府人多,地方却小。
他一路随着苏良进去,一拐角,却遇上另一行人,见苏良停下说话,他也停下看了看那打头的娘子,这一看不由吓一跳:这位娘子,莫非就是传闻中太傅夫人认回去的孙女?活脱脱另一位青娘。不,她倒比青娘更妩媚一些。
沈子安今年二十岁,虽有妾侍,却未娶正妻。当时太子妃本有意给沈子安定下简木青为妻,不想简飞文和德庆公家的人关系好,却是手快,把简木青许给了德庆公的孙儿崔承志。
太子妃为着此事,还念叨过几句。因沈青旋和简木青是闺蜜,两人常来往,沈子安自是和简木青熟悉,对简木青也有些意思,待得知她许了人,只得息下心思。这当下忽然见着夏仲芳,再一想夏仲芳可是简家新认回来的孙女,却是未许人的,若是……
沈子安念头才起,马上又按下了,暗暗道:这位夏娘子虽美貌,到底身份不光彩,不堪为妻的,若能为妾倒是不错。只简家断不会让孙女儿当妾的,却是白痴想了。
夏仲芳察觉沈子安看着她,一时和苏良说完话,领着丫头忙忙就走了。
沈子安目送夏仲芳走了,这才和苏良打听起夏仲芳的身世。
苏良随口答了,领着沈子安进去见了沈子斋并王星辉。
夏仲芳却是回到房中,准备把新绣好的鞋子当贺礼送给王星辉,正忙乱着,青竹进来笑道:“琮哥儿来了呢!”
一时王琮进了房,笑问夏仲芳道:“玄哥哥呢,怎么不见?”
“他找方御医说话去了。”夏仲芳答了一句,见王琮玩得满头汗,忙拿手帕子给他擦,又问道:“怎么跑这边来了?跟随的人呢?”
王琮笑道:“却是因着昨儿师傅教了一首黄鹤诗,黄鹤是瞧不着了,自要过来松鹤院瞧瞧这儿养着的松鹤,只下人不让我过来,非说我太吵,怕吵着王爷。这不,我就偷偷进来了。芳姐姐别说出去。”
夏仲芳笑道:“我不说,那些人一样会知道的。你这样乱跑,小心挨骂。”说着亲去斟茶,让王琮喝了,一时怕他热着了,又拿扇子给他扇风。
王琮笑道:“芳姐姐待我真好!”说着见夏仲芳案上放着新鞋,便问道:“是给谁做的?”
“寿礼,准备给状元爷的,只怕他不喜欢。”夏仲芳见王琮对鞋子感兴趣,便问道:“你也喜欢这款式的?”
王琮笑道:“喜欢啊!芳姐姐帮我做一对这样的,到时我跟阿爹一大一小穿着,岂不是有趣?”
夏仲芳笑道:“好,到时帮你做一对。”她说着,只是怕下人找不着王琮会着急,忙让莫婆子送了王琮出去。
王琮一走,青竹进来道:“夏娘子,郡马爷的母亲来了!”
话音一落,季母已是揭帘子进来,一见着夏仲芳,就气势汹汹道:“芳娘,你到底使的什么法子,却让大郎和郡主冷战了一个月?你虽是大郎弃妇,可如今也风光着,何必害大郎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第43章
“老夫人何出此言?”夏仲芳诧异万分,自己最近根本没有见着季鸣春,至于季鸣春和沈玉仙冷战之事,虽有耳闻,但跟自己没有关系吧?
季母摔帘子道:“不是你看不得大郎好,故意使坏,又是谁呢?”
青竹看着她们争吵,正要劝几句,已被季母厉声喝道:“主子说话呢,你不知道要回避一下?”
青竹知道夏仲芳是季鸣春前妻,现下若真听得什么不该听的话,还真不妥当的,一时福了福,便退了下去。
“老夫人有话好好说,这样大吵大闹的,传了出去却是不好。且今儿是王状元寿辰,你在这儿吵闹,叫王家的人知道了,总归要嘀咕。”夏仲芳见着季母的架势,一时无奈,只得晓以利害,希望她能消停一些。
季母一听,倒也低下声调,转而狠声道:“你本是惦记着大郎,为了挽回他的心,不惜进王府奶娘,这才因缘凑巧成了简府娘子,论起来,大郎虽休了你,你一点亏也没吃,还成了贵女啊!且大郎本来深悔休了你,一意想挽回,是你自己推拒,不甘屈于郡主之下,只等着要攀高枝。这么着,便不是大郎对不住你了。现下你在王府和简府来回走动,两头得利,又何必记着前仇,不让大郎过好日子呢?”
夏仲芳深吸一口气,平息着自己的怒火,努力不让自己摔下茶杯,只道:“老夫人说奴家不让郡马爷过好日子,总要有一个来因。这样不明不白的指责,叫奴家如何回答呢?”
季母往地下啐一口道:“还装呢?你不是故意勾着大郎想念你,让大郎在郡主跟前露出苗头,叫郡主生气?转头郡主告到王爷跟前,要赶我们全家出王府呢!还说不是你因着前事怀恨在心,这会逮着机会就要报仇的?”
夏仲芳攥着拳头,抬头道:“老夫人,奴家现是简府的娘子,身份虽不比不得正头娘子出来的青娘子,到底也算金贵,何必为了前事去惹郡马爷呢?且简府家风严谨,最看不得惹是生非的,奴家这样做,就不怕太傅夫人知道了,严词教训么?再有,奴家这一个多月,并没有单独和郡马爷见过,何来的勾引他挂念?老夫人说话宜三思,这样子嚷嚷,坏了奴家的名声,简府的人自要追究,过来质问王府的人一声的。闹得不好,也不叫奴家来王府喂奶了。一朝王爷倒下,你们得个什么好了?”
夏仲芳这话有软有硬,一时倒把季母堵住了。
季母听着夏仲芳这番话,气焰低了下去,再次开口,语气便好了许多,叹息着道:“芳娘啊,你现下这样金贵,将来必配贵婿的,前事就一笔勾销,不要再记恨了!若是大郎还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老婆子这厢代他赔礼,你原谅他好了!”说着站起来,真要行下礼去。
夏仲芳自不会受她的礼,一下已是扶住了,道:“老夫人折杀奴家了!”
季母被夏仲芳一扶,顺势握住她的手道:“芳娘,放过大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