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灵没急着靠近许软软,隔着一段距离,向着许软软挥挥手,霎时,它的手上便出现了许多画面。魇灵指尖下沉,将手上的画面注入进了许软软的脑海。

许软软周围的场景云雾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切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许软软是俗人,有凡心,有私欲。她成了一名很厉害的剑修,攻不可破,弹指神通,她能以剑为依,乘剑一念。她还有了很多小啰啰,跟在她屁股后面亦步亦趋。她有很多金光闪闪的灵石,堆积在她的小竹屋里,几天几夜都数不完。许软软伸手摸了摸那些漂亮的灵石,通体发亮,散发着蓝莹莹的珠光。

“许软软,喜欢吗”

“喜欢”

许软软踏在竹屋铺设的西域缎面上,愉悦地躺了下来,月光如丝,清辉半盏。

魇灵能感受到,许软软没有撒谎,她身上强烈的欢愉气息,是它最好的滋养物。它近似贪婪地吸收着许软软溢出的灵力,身子也逐渐撑大,宛如骨骼在体内生长。乖孩子,再沉浸,再享受一些吧。

“乖孩子,把你手上的玩具交给我,这一切都将变成现实。你会拥有你想要的东西。”

玩具?

许软软直起身子,垂眸看着。她怀里的小狐狸已经陷入沉睡,眼皮耷拉着,在她的掌心呼出热气。它的身子蜷缩着,粘在她怀里,不断地给她的手传递着温度。

但,她好像忘记了它是谁?

许软软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但一无所获。她很喜欢小狐狸的触碰,她也想靠近它。

许软软的视线在灵石和小狐狸之间旋了一圈。

魇灵期盼地等待着。她只是个小小修士,如何能抵抗得住妖物的引诱?

“我不要了。”

许软软摇了摇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灵石一眼,郑重其事地将手中的剑挂在竹屋的一侧,转身离开了竹屋。

她怀中抱着小狐狸,十指往内扣紧。

“别害怕,我不会丢下你”

她覆在他的狐耳,软声说。

“一个小玩具,何必这么上心”

魇灵看许软软不放手,心下有些着急,它不能再等了。魇灵伸出阴影里的大手,从许软软背后绕去,想将小狐狸抓住。

“它不是玩具。我不允许你这样说。”

它从来都不是,她的最后选择。

魇灵察觉到许软软周身的空气一滞,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剑气,猛地朝它劈砍下来。它未防备,肩上的阴影被劈成了两半,狼狈地坠在地上,阴影嗖地化作几团浓雾,四处逃窜开来。

许软软垂下剑,用剑柄支撑着自己,她的头有些沉,或许是刚才灵力耗竭。手上灵力经过的地方还有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握剑的手微微松动。下一秒,怀中的狐狸身形开始变化,四肢被拉长,狐耳收回额发中间。眼前出现的,是男人光裸的腰身,下腹紧实的线条。一双翡翠色的眸子,寂静地,无言注视着她。

“你…”

许软软不敢胡乱偏移视线,唇瓣微张,迟来的红晕浸上耳垂。还未开口,唇瓣已经被含住,温柔地舔咬,被他勾着舌尖,气息微喘。他身上的香气蛮横地侵入,裹挟着她的感官,无所顾忌地冲撞。末了,他爱怜地亲吻着她的唇角,“软软,如果做你的玩具,我乐意至极。”

这个荒诞的梦到此便结束。

许软软胸膛起伏着,睁开了眼。

“师妹,不好了,师尊被岑光师祖关进幽闭堂了。不知道会不会在里面受罚。”

云沥师兄的声音在门口回荡着,许软软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0047 又见宗和

铁锈的门吱啦一声从外推开。

宗和跨进审问间。

“容倾,又见面了。带了一支见面礼”他着一席朱衣,将手里的血玫瑰放在桌上,红得刺目。这种花传有不吉的征兆,大多家庭都不种此花,宗和却钟爱不已,院落里独独盛放大片。

“我很欣赏你,容倾”

容倾的墨衣看不出颜色,被鞭打得碎成布条,晃晃地挂在身体上。皮肤上的血痕还冒着鲜血,肋骨那条深到皮肉里。

他被蒙着眼,听见声响,并未抬头。

“你让我乏味的生活,有趣极了。从找你,到斗你,到现在。”

宗和抬起手,指示守卫拿来热水,他握着木桶,一点点缓缓将热水淋到容倾的伤痕上,看他因为痛苦的烧灼而忍不住颤抖。

“怎么样?想不到岑光让我来审你吧。多有趣啊。像败犬一样,绕了一圈,还是改变不了结果。后悔出现在我面前吗?”

容倾感受到有夹板夹住他的手,咔地一声,手上传来撕裂感,被马车碾过一般,骨头仿佛碎裂了,额前的汗滴滴落下,滑过干裂的唇。

“不过我一直好奇,你怎么敢的,本就是妖族,知道遮天幕的下落不禀报给宗门,还带着人去斩天剑附近,你真以为,宗门的人不会注意到吗。”

宗和靠近容倾,贴近他耳边,虫蠕似的声音灌进他耳朵“容倾啊。你觉得,现在,宗门是信你还是信我?”

说完,宗和笑起来,他笑得猖狂,整间审问室回荡着他尖利的笑声。

早就该死在过去的人,居然妄想着重振和爱,蚍蜉撼大树,不 ? 自 ? 量 ? 力。

“闭嘴”容倾哑着声音,虚弱地张口。眼中杀意盘绕,手指骨节握着木支架,试探着掰断它的可能。

宗和走上前,一把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又重重按在木架上“容家人都是如此,你早点把遮天幕拿给我。劝你一句,老实求饶,或许还能放你一命。”

“怎么办,在哪里能找到师尊”

许软软看着云沥,他摇摇头,只是低头不语。

“师兄,你说话啊。”她心下着急,手腕上的玉镯也呈现出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