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玦早就听说过竺乐，今年初夏进的公司， 一轮流言说这Beta是沈总的熟人，另一轮流言说这Beta是喻想的情人。不论是沈朝汐的熟人，还是喻想的情人，此Beta无法无天，占着后台过硬在公司我行我素。据说经纪人早先给他安排的编曲老师被他一言堂全部辞退，提出的修改方案也一改不听，态度蛮横，骄纵透顶。有人亲耳听到编曲老师酒后大肆嘲讽竺乐作曲一塌糊涂，没学过音乐的野路子，就搞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不严格按照主副歌音域递进，只会堆砌和弦和延长副歌！

不说业务能力，此Beta个人行经更是让人汗颜。已经有不少员工早起到公司，目击Beta在厕所刷牙。此人竟然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一百六十八小时吃住都在公司，他真的没有家庭。而且此Beta精神也有些不对劲，有人亲眼看到他一个人对着保温杯自言自语，称那个古董保温杯为：悲悲.....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Beta，竟然在资本的硬捧下一夜之间火遍了全国。

很难不让人遐想，是否背景真的大过努力。章玦甚至怀疑，那些抓耳动听的旋律，究竟是这个Beta写的，还是另有人代笔.......

所谓营销无非就是几种：砸钱，爆款，黑红，卖惨，捆绑。

不是所有人都像竺乐能享受第一种，而爆款太难出，黑红卖惨有副作用，对于小虾米而言，捆绑是最好的手段。

尤其听说最近竺乐进出喻想办公室的频率大幅降低，很可能原因是正宫温家公子回国了......

“像我们这种底边，被资本踹走只能想办法单飞，转演员拍点偶像剧，或者退圈。”

实际交流才发现，竺乐完全没有传言那么恶劣脾气。竺乐担忧地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我？我没想好。不过，你是在关心我吗？”

“......啊？”

章玦要追竺乐了。

甚至用不着谈恋爱。只要搞好关系，留下几张暧昧照片，在竺乐夺冠时出来发几条微博就能搭着好歌声的自然流量起飞。

有时候你只是露了一点甜头，所有人就都像苍蝇一样围了上来。喻想作为前辈，本来应该教他。

当天他带竺乐玩了一个下午。大部分时间是他在找话，后者只是小心而局促地跟着他。

“诶不是吧？从来没泡过鱼疗？”

“没有...”

竺乐提起浴袍，露出两根脚丫，小心翼翼地放进池水，温泉鱼一下围了上来，“......好痒。”

“他们在吃我的脚吗？.....哈哈哈哈好痒。”

章玦趁热打铁，到Beta身边坐下，“小鱼可不可爱。”

“可爱。”

搓搓手，放到Beta肩头：“还是你比较可爱。”

“.........？”竺乐摸摸鼻子，还有发红的脸颊，“章玦...”

“嗯，我在呢。”

竺乐抬起眼，小声说：“你真的不用这样，其实我看得出来...”

“？”

咬了咬下唇，对他说：“你在演戏。”

“你”章玦蒙了。

仿佛为了缓解逐渐尴尬的气氛，竺乐浅浅咧开嘴角：“你演技太差啦。比起我认识的某人...”

“我、我没在演戏啊。”

“我以前在古城卖过花，一个人是真的想买，还是随手挑挑拣拣，我一眼能看出来。”

“........”早先看这个Beta动不动脸红，章玦还以为已经上钩了。

却没想到Beta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敏锐许多。那么公司里那些明晃晃的流言和揣测，Beta肯定也不是听不出，是默认了，还是习惯了？

“好吧。我确实...我......”章玦揉了揉头发，懊恼，“抱歉。我......”

竺乐弯了弯嘴角，看着脚尖数不清的温泉鱼在吮吸他的冻疮和伤疤，“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是一个人，所以才会对东西说话。如果你真的观察过，应该不会觉得我可爱。只会觉得可悲。”

“这...既然你都看出来我在演你，怎么还和我逛这么久...”

竺乐笑开：“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歌是真的。对吧。”

章玦彻底语塞，他忽然就想起小时候住西北农村，爷爷牵一只羊羔，磨刀时那只羊羔水汪汪看着他的眼睛。它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不反抗，只是平静地接受章玦喜欢羊羔稚嫩的肉块。

他明明是为了过上不必双手沾血也能吃到羔羊肉的生活才来的月海。章玦彻底挠乱了头发：“抱歉。我...我只是想试试和你捆绑。”

“啊？捆绑！？”竺乐吓得呆毛立起。

“我是说捆绑营销。类似...组CP。类似我刻意在你生日的时间点发帖，发藏头微博夹带你的名字。”

“哦...”竺乐思索半晌，“啊？”

摇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和我组CP。”

因为我想火...想火......我想和喻想一样火......

忽然这时人群骚乱，一群人从池边跑过。

人问：“去哪啊这么急！”

人答：“大魔王来了！”

“哦！”人赶紧起身，加入骚乱的人群。

朝暮影视的大魔王，就算是在职员工，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见到的。

“我去。喻想来了。”连章玦都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