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末予抬头看了沈岱一眼,双瞳略略停留:“衣服挺合身。”
“是的。”
车开动了,大半的路程,瞿末予看文件,沈岱看风景在老板面前玩儿手机不礼貌。
然后,瞿末予合上了文件,调整了坐姿。
沈岱意识到瞿末予有话要说,便将身体微微转过去。
“今天带你回家,是与我的家人正式第一次见面,你不用紧张,长辈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也不需多话,不主动发言,保持礼貌和微笑就行。”
“明白。”
“我有一个堂弟。”瞿末予停顿了一下,“他可能会问你很多问题,甚至故意刁难你,你尽量回避,总之,不能把我们的‘合作关系’摆到台面上来,因为家里的老人不希望看到我们争斗。”
沈岱听完了这一席话,却没听明白,只能继续应和。
“你早晚要知道,所以我提前告诉你一些事。”瞿末予看出了沈岱的茫然,他十分平静地说道,“你应该听过一句话,一个家族里有一个s级Alpha,是绝顶的幸运,但有两个,就是一场灾难。我堂弟就是我们家第二个s级Alpha,是他标记了我的未婚妻。”
沈岱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s级Alpha和另一个s级Alpha的关系,简单来说,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Alpha本身就是最具攻击性和竞争意识的性别,他们天生好斗,渴望征服,对权力有着无止境的欲念。而信息素等级为s级的Alpha是站在人类食物链顶端的天生王者,他们几乎都同时具备美好的外表、健壮的体魄和高超的智慧,还自带一样生物武器信息素压制,他们是基因红利的掠夺者,垄断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资源和财富,在各个领域能够站在巅峰之位的,大多是s级Alpha,他们是世俗化社会里不加冕的统治者和帝王,世人对他们有一个别称顶级掠食者。
这样的王者基因,自然是十分稀缺的,一个家族里同时出现两位,就意味着他们一生都要活在残酷的内部竞争里,直到分出最终的胜负。
沈岱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第七章 第七章
作为瞿末予的妻子,沈岱不得不坐在了离瞿慎的主位非常近的地方。他们这位董事局主席不是星舟的第一大股东,瞿末予的爷爷才是,但瞿慎目前是星舟的最高决策者。
瞿老爷子退休多年,集团的各个业务板块基本上被分成了三份儿,分别在他两个Alpha儿子和一个Alpha女儿手里,最重要的稀土和有色金属由二儿子瞿慎掌握,但长子手中也把控着增长非常快的化工和能源项目。瞿慎这一辈就斗得很厉害,当瞿末予出生的时候,他本以为未来稳稳地抓在自己手里了,一个S级Alpha将毫无疑问成为星舟集团的领导者,没想到的是,第二年瞿承尘就出生了。瞿末予既不是长房也不是长孙,瞿承尘是长房但不是长孙,而且他是弟弟,从继承角度来说,谁都有理,那就只能谁行谁上、任贤任能。瞿老爷子知道两个S级Alpha的存在一定会带来无尽的内耗,这些年左右制衡,可惜他老了,子孙辈的争斗已经越来越摆在明面上。
沈岱想起自己从程子玫那儿听来的一些八卦,不禁偷偷瞄了一眼被安排在最远处的瞿承尘,出于各个原因,他反感这个人。
“我爸让我带了份礼物给二叔。”瞿承尘笑着对瞿慎说,“祝二叔生日快乐。”
瞿慎点点头:“有心了。承尘,你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
“是,冒犯嫂子了,真不好意思。”瞿承尘笑道,“说来我跟嫂子是亲上加亲啊,小悦还是嫂子同父异母的弟弟呢。”
瞿末予看似不动声色,但表情已经称得上阴沉,坐在一旁的沈岱能明确感觉到他带着怒意的信息素波动,尽管是收着的,可俩人离得太近,沈岱也感到有些窒闷。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沈岱心想,今天接连受到两个顶级Alpha信息素的影响,看着一桌子美味他都毫无胃口。
有长辈赶忙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哎,我给二哥拿的酒要不要今天开了?”
这场生日宴更像个商务聚餐,桌上聊的都是买卖,沈岱躲在瞿末予的阴影里安静地吃喝,心里唯一的期望就是能早点回去睡觉。席间他总能感觉到来自侧方的视线,他知道是瞿承尘在看他,眼神伤害不到他,但令他不适。
他知道瞿承尘是故意对他使用信息素压制,故意给他难堪,从瞿承尘的角度来看,虽然他是无辜的,但他的存在碍了别人的路。瞿承尘自以为标记了尤柏悦,破坏了瞿末予与尤家的联姻,截胡了他们各方都在意的那个重大利益,没想到他冒了出来,这证明尤兴海并不想和瞿承尘合作,阴谋没有得逞。
但瞿承尘也不能算白忙活,尤柏悦那样的顶级Omega,跟他十分般配。
想到尤柏悦,沈岱心中五味陈杂。他无法对一个从未谋面、毫无交集的人产生具体的嫉妒,尽管以前他常能在网上看到尤柏悦奢侈的、优越的生活,他也不会认为那些东西本该有他一份。但是命运好像在暗中牵引,让他们间接地有了交互,他很难不去想,他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原本属于尤柏悦。如果瞿末予顺利和尤柏悦结婚,会有盛大豪华的婚礼,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以及无数的赞美和祝福,今天所有人都会围绕着这门当户对的新人展开社交。
他并不想要那些东西,因为那些是属于尤柏悦的,可他也不能骗自己,他多希望他真的是瞿末予的妻子。
回去的路上,瞿末予把低气压也带进了车厢里,沈岱几番犹豫后,还是决定开口,不然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轻声道:“瞿总。”
“嗯。”
“请问我每周末可以回一趟家吗,我姥姥一个人住。”
瞿末予淡淡扫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有要求的。”
沈岱愣了一下:“什么?”
“婚前,我问过你有什么要求,为什么当时不提。”
“我、我没想到。”
“可能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以后是不是都要零零散散地这样提出来?”
沈岱无言以对。
瞿末予轻扯唇角:“别紧张,我不是怪你,我只是看到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在难得有筹码可以上桌的时候,却选择什么都不做,我不太欣赏这种脑子不清醒的行为。不过想了想,你也只是一个Omega。”
沈岱僵住了。
“你当然可以回家了,我为什么要阻止你见亲人呢。”
“……谢谢您。”
“我说过只要你做到你需要做到的,你就会得到自由和尊重,今天你表现得就很好。”
“谢谢。”
“不过我得提醒你,要小心瞿承尘。”瞿末予半旋过身,凝眸望着沈岱,那对瞳仁黑且深,车内幽蓝的氛围灯刚好映入他眼底,淡淡地、飘忽地,让他的目光平添几分诡魅,“他从小到大,习惯跟我争夺一切,哪怕是他不需要的东西。”
沈岱微蹙起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标记尤柏悦。”
“为了破坏你们的婚事,破坏您和尤兴海的合作。”
“对,现在他没有得逞,可能就会打别的主意。”瞿末予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一枚戒指,“我们的合作里,包括你的忠诚,我不会允许挂着我妻子头衔的人给我难堪,这样说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