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医生见沈岱魂不守舍的模样,安慰道:“孩子啊,你还年轻,会有新的生活,也会找到能和你一起养育后代的alpha,向前看吧。”

沈岱快速抹掉了滴落的泪水,哑声说:“谢谢您。”

“不谢,也没帮上你什么。”

“您能帮我尽快安排手术,洗掉标记吗。”沈岱拼命克制着,但声带还是颤个不停,“最好是今天,最好是现在。”

他把标记“还给”瞿末予,当做他送给瞿末予的订婚礼物。

“这太仓促了。”医生看了看表,“要做一系列检查,我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动手术,先好好休养几天再安排吧。”

“我的身体很健康,没有问题。”沈岱执拗地盯着医生的眼睛,“我想马上就洗掉标记。”曾经让他恋慕不已的黑檀木的气味,现在他一秒钟都不想再闻到,他要马上摆脱这个标记,摆脱瞿末予留在他身体和灵魂上的印刻,他要和那个逼迫他杀掉自已孩子的人,永远不再有瓜葛。

医生很为难,再次看表:“这个时间真的太仓促了。”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小赵,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一会儿,一个护土敲门进来了,等在门口的瞿夫人也跟着走了进来,用眼神询问沈岱。

沈岱目光空洞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死寂。

瞿夫人的神色快速黯淡了下去。

医生和护土在商量手术能不能排出时间,同时也极为恭敬地询问瞿夫人的意见。

“今天就要手术?”瞿夫人担忧地看了沈岱一眼,“你不用这么着急,我先把你安顿下来,今天也不早了。”

沈岱僵硬地摇摇头:“求您了,我想马上洗掉标记。”这噩梦一般的alpha信息素,一面释放生理性的依赖和甜蜜的回忆,一面展示无情的言行和残酷的厌弃,黑檀木的冷涩气息不再给他欢喜与幻想,反而像缠缚着他的带刺的藤蔓,不断地绞紧、绞紧、再绞紧,放干他的血,夺走他的呼吸,给他无尽的痛苦与恐惧。

他只想远离。

瞿夫人沉默地看了沈岱半晌,转而问向医生:“今天能安排吗。”

医生无奈道:“我们是不建议这么仓促,看沈先生的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但沈先生如果强烈要求的话,我们可以加班。”他再次向沈岱确认,“沈先生,洗掉标记和……是需要一起做的,您做好准备了吗?”

沈岱怔怔地望着医生。今天吗,现在吗?

他做好准备了吗。

“一定要……一起吗。”沈岱喃喃道。

护土柔声细语地说,“这两项是建议一起做的,清洗标记虽然是微创手术,但对身体的影响是比较大的。”

沈岱微微垂首,他从不曾比这一刻更加无助,从没有做过比这更难的决定。

“沈先生,您可以再考虑一下,为了身体着想。”

沈岱一片浑沌的大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白炽电光,如祈愿的流星,他拼命地想要去“抓”,他猛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瞪视着护土:“我可以只洗掉标记吗。”

护土被他烁亮的瞳光吓了一跳:“呃?”

“如果我洗掉标记,这个孩子能用替代信息素吗?”沈岱转而看向医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医生也有些茫然:“您什么意思?”

瞿夫人同样不解地看着沈岱,她开始担心沈岱的精神状态。

“alpha信息素对他的影响还不大,对吧?”沈岱激动得站了起来,“如果我现在洗掉标记,没有这个标记,它就能用替代信息素了,对吗?!”

护土有些同情地看着沈岱:“沈先生,您可能没听清楚,做手术要打麻药……”

“不打麻药。”

屋内的三人都震惊地望着沈岱。

沈岱脸色苍白、形容萎靡,唯有一双眼眸清醒又坚定。

老医生摘掉了眼镜,用力擦了擦额上的汗,仿佛不敢相信自已听到的。

“医生,您刚刚也说了,只要没有这个标记,我就可以用替代信息素辅助生育。”沈岱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陷进肉里,他用疼痛换来无比的清醒,“趁着它还没成型,对alpha信息素还没什么依赖,现在就帮我洗掉标记吧,我可以……不打麻药。”

护土倒吸一口气:“这……沈先生,这太疯狂了。虽然清洗标记只是一个微创的局麻手术,但那毕竟是要开刀的,那种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沈岱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一般人。”

瞿夫人回过神来,把沈岱拉到一边:“阿岱,你疯了吗,不打麻药?!你、你不要这样,末予虽然是我儿子,可是……没有人值得你这样。”

“我的孩子值得。”沈岱轻轻握住瞿夫人的手,微笑道,“我不是为了他,可能现在这句话还不够坚定,但是等我洗掉了标记,等我们不再有关系了,我的孩子就只是我的孩子,我是为了我自已。”

瞿夫人定定地看着沈岱,眼泪突然汹涌地落了下来,她紧紧攥住沈岱的手,似哭似笑着说:“我当年要是有你一半的勇敢,就不会痛苦一辈子了。你去吧,别让自已后悔。”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瞿末予穿梭在宾客间,忙碌地履行着主人的招待义务。他右手拿着酒杯,左手臂弯里挎着自已的未婚妻,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原本应该表现得温柔体贴,增进一点了解,为日后的和谐婚姻生活奠定良好的基础,但他全程心不在焉,只要一有空档,就赶紧看看手机,他在等他的人查到母亲和沈岱的行踪。

今天是他订婚的日子,从谈妥这场联姻到发布请帖再到筹备好订婚宴,是在极为仓促的一个星期内完成的,这一整天,他都忙到无法脱身,万万没想到他的母亲会在这时候给他惹出麻烦,他只能先低调处理,明天抽出空了再说。

“予哥,你是不是有事要处理?我帮你挡一会儿吧。”身边人冲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未婚妻名叫周晓初,爷爷是银行家,家世显赫。他是顶级omega,相貌不凡,出身优越,在名校学艺术,性格温和低调,和很多权贵家庭出身的omega一样,他从小就是被当做顶级alpha的正妻培养长大的,双商、修养、品味、谈吐都无可挑剔。

这是令瞿末予满意的妻子人选。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已以后会和什么样的omega结婚,能进入筛选框架之内的,根本不需要“喜欢”这个条件,稍微与之呼应的最多是“不讨厌”,不讨厌就够了,什么都可以明码标价,唯有喜欢是估值虚高的把戏。

眼前再次浮现沈岱的脸,瞿末予心中止不住地焦躁,自从知道沈岱被带走了,他的情绪一直难以平复,他再次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冲周晓初礼貌地笑了一下:“确实有点事,这里就拜托你了,我去打个电话。”

瞿末予走到露台,给老吴打了个电话。

“喂,瞿总。”老吴一张嘴就叹气,“不好意思,还没找到,夫人肯定是料到我们会派人去找,用得她娘家的车和人,您又不让我们惊动老爷。”

“继续找,这种事没必要让我爸知道。”瞿末予阴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