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末予将湿漉漉的头发扒到脑袋,在水的润泽下他那雕刻般锋利的五官被平添了几分柔和,他的脸贴着沈岱的脸:“阿岱,你好香。”沈岱腺体散发出的信息素虽然不如发q期时浓郁,但已经足够蛊惑、足够诱人,被水浸透之后的昙花香更是多了一层柔媚的前调,让他身体里的血液再次为之沸腾。
“没有骗你,是因为你我才会好转。”瞿末予关掉了水龙头,他轻轻捏着沈岱的下巴,目光直直望进沈岱的眼眸深处,“阿岱一定想要它彻底好起来,对不对。”
沈岱没有说话,但他的眼中有化不开的浓情。
瞿末予站起身,用大浴巾裹着沈岱,将他抱出了浴缸,重新放回床上。可沈岱还根本没有缓过来,瞿末予贴上来时他快速往床里退去,可惜床铺并不大,瞿末予长臂一伸,抓着他的脚踝把他拖了回来。
“末予……”
瞿末予弯下身,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眸中闪动着强烈的征服欲,他在沈岱耳边说道:“我要你。”
“别怕,阿岱。”瞿末予低头吻着沈岱紧皱的眉,他知道沈岱此刻在想什么,他不必解释什么也不必承诺,他会用余生去证明沈岱这一次没有选错,他低喃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沈岱的眉心竟奇迹般地舒展开来,他用泪湿的眼睛看了瞿末予一眼,他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依然用嘴型回道:“我也爱你。”
瞿末予开始成结,他心疼沈岱痛到佝偻的身体,但他不会允许沈岱逃脱,他要把他最爱的人,变成他的omega,一生一世、彻彻底底地占有。
沈岱张嘴咬住了被子,眼泪簌簌滑落。
瞿末予俯下身,露出锋利的犬齿,悬停在沈岱的后颈上方,牙关竟有些微微地颤抖。
沈岱紧握着拳头,尽力伸直了脖子,像一只引颈就戮的羔羊,在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折磨,经历过腺体被冰冷的手术刀切开,他依然有勇气向瞿末予袒露他的未来。
沈岱在昏迷之前,只记得瞿末予在他耳畔一遍遍重复着的“我爱你。”
第一百三十二章(完结)
在沈岱的成长历程中,他很多次思考标记的意义是什么,这种思考并非因为瞿末予的出现,自他的第二性别发育完整,他心中的疑问就从未停止。
直到需要乞求标记的那一刻,才明白他对基因的选择没有抵抗之力,渴望被他人主导违背了他受教育多年茁壮生长的自我意志,可那种渴望又是真实而迫切的,两相矛盾下他必须为自已找一个合理化的出口,于是他相信他的灵魂向往自主,但他的肉体屈从于繁衍后代的原始本能。
瞿末予曾经一度让他相信,只有遇到真正爱的人,才能达到灵肉统一,标记将不再是压迫胁从的基因武器,而是爱到深处自然而然的表达,可是这种想法只短暂地在瞿末予的易感期里存在过几天时间,待瞿末予清醒过来,等待他的只剩下狂风暴雨。
洗掉那个不该存在的标记时,他承受了一生中最大的疼痛,可也获得了无上的解脱,他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允许那样东西烙印在身体上,然而,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与煎熬,在终于看到了瞿末予的心意,也看清了自已的心意后,他清醒着选择了那个有瞿末予的未来,他心中对灵肉统一的信念从未消失,只待苦寒过去、冬雪融化,就会焕发勃勃生机。
早秋的暖阳洒落在沈岱脸上,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复古吊灯和沙色的浅条纹窗帘,以及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阳光,浑然将他带回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一时恍如隔世,他已许久没有这么轻松过,好像一夜间就卸下了身上的所有重负。
他躺在床上发怔了许久,身体的酸痛和周身萦绕的属于瞿末予的信息素气息很快将他拉回现实。
沈岱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忐忑,焦虑,羞赧,期许,但没有后悔。比起第一次被标记是在他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这一次是他自已做的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不后悔。
卧室门被推开了,瞿末予顶着刚沐浴完的半干的头发,手里拿着一杯温水。
看到已经醒来的沈岱,瞿末予愣在门口,沈岱也撑起身,静静地望着瞿末予,一种奇妙的气氛在俩人之间流转。
第一次被标记后, 瞿末予醒来的那一刻就是他们的关系崩坏的开始,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没有真正体会过标记所带来的一系列正向的变化,反而被误解和怨恨填满心胸。
此时此刻,所有文艺作品的刻画和人们诉说的标记之后的变化,都侵入他们的脑海,人在面对陌生的感受时,会本能地寻找对标的形容方式,他们想到了很多很多,却都无法准确描述这一刻的心情,就好像一个孤独的、别扭的、怪异的灵魂在这世间飘荡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一天找到了另一个与之完全契合的灵魂,它们严丝合缝地结合在一起,它们彼此残缺却在相拥的瞬间达到了永恒的完整,从此生命中再无缺憾。
这种巨大的幸福和喜悦,能让人原谅生平经历的所有,甚至愿意在这一刻死去,只为了留住刹那的极致的完美。
俩人就这么静默地凝视着对方,他们确信对方也感受到了自已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在这人世间只有彼此可以分享,且不需要任何语言。
太美好了,美好到像一场梦境。
瞿末予放下手里的水,坐到了床边,轻轻亲吻沈岱的额头,喃喃着说:“做梦一样。”
沈岱扑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他。
“我担心有了标记以后,我会失去自我,但我现在没有那样的感觉。”沈岱的耳朵贴着瞿末予的左胸,他闭上眼睛聆听爱人的心跳,那么宁静,那么安全,“我觉得很平静。”那可能是一个人毕生所追求的终极的心灵平静,当繁华落去,热闹散场,一个灵魂最终要寻得归属的那种平静。
“我也是。”瞿末予感到一阵鼻酸,他从未想过,巨大的幸福会让人想要落泪。
沈岱抬起头,笑着说:“我们回家吧,我想让丘丘也感受到这种安稳。”
俩人一夜未归,丘丘也就不满地哭闹了一夜,直到他们双双出现,带着被深深连接在一起的信息素,丘丘显然也发现了这种变化,他用笑容表达自已充沛的安全感,并很快就进入了甜梦中。
沈岱用手指轻轻绕着丘丘柔软的毛发,眼中满是温柔宠爱。
“你不回家他能哭一个晚上,真是精力充沛。”瞿末予笑道,“alpha确实难带。”
沈岱盯着丘丘,突然脸色微变,抬起头看着瞿末予,眼中有几分慌乱,他真是昏了头,竟然才想起这件事!
见沈岱紧紧皱着眉,瞿末予又安抚道:“我腺体受损了,可能也没那么容易……”
“睁着眼睛说瞎话。”沈岱佯怒地瞪了瞿末予一眼,“你早就好了。”
瞿末予一摊手,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没好呀,我时不时还是觉得虚弱。”
沈岱懊恼地搓了搓头发,但他看着丘丘,又忍不住想,如果再有一个像丘丘这么可爱的宝宝,也挺好的。
瞿末予长臂一伸,将沈岱捞进自已怀里,紧紧地抱着:“你放心,如果真的有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把这件事对你工作的影响降到最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了。”
沈岱轻轻握住瞿末予的手,点了点头。
“但是以防万一……”瞿末予蹭着沈岱的脸,“万一你真的有了,我们这样怎么行呢。”
“我们怎样?”沈岱一时没听懂。
“我们应该立刻结婚。”瞿末予斩钉截铁地说。
“啊?”
“就今天,你户口在家吧?我让恒叔把我的户口送到民政局,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沈岱有些懵:“你说什么呢,哪有……”
“就现在。”瞿末予抱着沈岱站了起来,“你去找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