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整个人有些紧绷:“你睡客房,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瞿末予拍了拍丘丘的小屁股,“咱们的儿子作证。”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岱反锁了门。尽管他觉得瞿末予不会半夜闯进来,但心理上还是需要多一道防护。
其实他是想做爱的,尤其是今天中午那一个吻,调动了身体里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渴望,但他担心瞿末予会趁机标记他,或者就算不是故意的,到了情浓之时,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已,或许会主动乞求被标记,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心中有太多难以抚平的创口,他虽然接受了瞿末予的靠近,但午夜梦回时还是无法忘记曾经经历的痛苦和绝望。但他既然选择了未来,就必须主动去解放被囚困的心,他要确认他真的看到了瞿末予的改变,接受了瞿末予的补偿,他要发自内心地相信他们会有好的未来,他要敢于正视他对这个曾经给过他至深伤害的人的爱,这一切都必须是他成功拯救自我的结果,而不能因为标记。
第二天,沈岱起床的时候,瞿末予竟已经早他一步起来,坐在他平常坐的位置上,给丘丘喂奶。
“你怎么起这么早。”
“早吗。”瞿末予笑道,“要不是有陈姐在,我还想试试晚上和丘丘一起睡。”
“你不会想和他一起睡的。”沈岱过去亲了丘丘一下,见丘丘捧着奶瓶喝得专心,只是瞥了自已一眼,嘬奶嘴儿的动作一下没停,顿时有些好笑。
“他晚上会哭,很磨人,很累,我知道。”瞿末予亲了沈岱一下,“这种累你体会了那么多,我也义不容辞。”
“现在不用了,他大多时候睡得都挺安稳,以前夜里总哭是因为……”沈岱顿住了。以前丘丘夜里总哭,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因为他没有来自alpha父亲的信息素。
瞿末予也想到了原因,他心中升起愧疚,目光柔和地看着丘丘:“以后爸爸都在。”
俩人一起吃完早餐,一起和丘丘告了别,一起出门上班。
“小吴没来接你吗?”沈岱出了小区,也没看到瞿末予的车。
“我跟他说了,不用来接我,我们一起走路去。”
沈岱顿时觉得脑仁疼:“你就非得让所有人都看到吗。”
“我们有什么不能让人看到的吗。”瞿末予无辜地说,“我们正常谈恋爱,有什么问题。”
沈岱一本正经地说:“你多少注意下影响,公司是工作的地方,又不是谈恋爱的地方。”
“我们早晚要结婚的,让他们提前适应下挺好的。”瞿末予笑盈盈地看着沈岱,“何况大家都知道了是好事,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师兄师弟的都来打你主意。你在那一堆平时接触不到几个omega的理工科alpha里,怎么单身这么多年的。”沈岱的工作环境里成堆的alpha,简直是狼窝里的一只羊,他每次想到都很不爽。
“欠了一屁股债,哪敢谈恋爱。”沈岱没好气地说。
瞿末予低笑起来:“所以,命中注定你要等到我。”
沈岱想要反驳,但想想他们从初遇走到今日,很多事情想来真有几分玄学的味道。正缘也好,孽缘也罢,总归是缘分,是扯不断的羁绊。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一吻将沈岱亲得晕眩,他脑中纷乱不堪,整个人都被情欲的氛围所笼罩,一呼一吸间满是属于瞿末予的味道。
属于瞿末予的,那种木质的、冷涩的香。好像一个人置身于乔木森林中,攀云的树干和茂盛的树冠形成了连天碧网,阳光难以穿过林叶的遮蔽,大树吸走了土壤的养分,只有矮小的花草和苔藓得以苟活,这里又阴又冷,抬起头,广袤的树林才是天地间的主宰,而自已如斯渺小,就连赖以生存的氧也从神木中释放,因而灌入肺腑的便是这深沉又庄严的苦香……
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在此刻被这气味统治,他跪伏在地,向这古老的、沉默的生命膜拜,聆听自天际传来的启示之音,让他甘愿献祭自已。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钻入耳膜,沈岱猛地睁开了眼睛,大脑也在混乱中抓住了一丝清醒。
黑檀木信息素!
沈岱和瞿末予四目相接,俩人都僵住了。
瞿末予一把抓过自已的手机,按下了静音,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好像想把手机吃下去。
沈岱推开瞿末予,他狼狈地坐起身,发现自已的扣子被解开了一半,空气中两股来自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在若有似无地缠绵,这风格冷硬的办公室里却充斥着暧昧的气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你、你能释放信息素了。”沈岱突然怒了,“你骗我!”
“不是!”瞿末予马上辩解道,“只是因为你的信息素刺激了我的腺体,我是无意识间释放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做复健,只有这一次成功了。”
沈岱将信将疑地瞪着瞿末予。
“是真的,我刚刚真的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感觉。”瞿末予笑了一下,兴奋地说,“阿岱,医生说得是真的,只有你能帮我,我只是亲了你,闻到了你的信息素,就有了这段时间最大的反应。”
沈岱在心里暗骂了瞿末予几句,如果刚才不是手机铃声把他唤醒了,瞿末予不知道还会做什么,应该说,还有什么是瞿末予做不出来的。他的屁股往后蹭,和瞿末予拉开了距离,并快速系上自已的扣子:“我回研究所了。”
瞿末予拉住沈岱的手腕:“你别走嘛,好不容易有一点进步,阿岱,你不想帮我吗?”
沈岱微眯起眼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唬我,我可没那么好骗。”
“不是,这是我受伤以来,第一次成功释放出信息素。”瞿末予十分正经认真地说,他也挪了过来,并低下了头,“阿岱,你要不要看我的伤。”
沈岱愣了愣,看着瞿末予后颈上那块比普通的信息素贴纸大一圈的医用胶布。
瞿末予慢慢把脑袋歪在了沈岱的肩膀上,并蹭了蹭他的脖子:“只给你看。”
沈岱被这形如猛兽邀宠的举动打动了,他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撕掉了那块胶布,一道疤痕斜着划过腺体,它刚刚掉痂,新长出来的粉色嫩肉有缝合的痕迹,这道疤缝了六针。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那刀疤,不知是不是错觉,新生的肉好像温度略高,他的指腹微微发烫,他轻声问道:“是不是很疼。”
“这句话,我也很想问你,但是我不敢。”瞿末予抱住了沈岱的腰。
沈岱沉默了。
“每次想到,想到那天晚上,我在订婚,而你在医院的手术台上,你一定很害怕、很疼、很恨我……”瞿末予收拢双臂,紧紧抱着那劲瘦的腰肢,颤声道,“我就理解你为什么不原谅我,连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已。”
“这件事,我确实无法原谅你。”沈岱低声说,“最无法原谅的是你对我使用信息素压制。”
“对不起。”瞿末予低喃着,心中充满了羞愧和悔恨。
沈岱轻叹一声:“但是……丘丘在一天天长大,他会带我们走向未来,我也不能一直把自已留在过去。”
“你想象得最好的未来里,有我吗。”瞿末予抬起头,凝神望着沈岱。
沈岱也看着瞿末予,直直望进那深邃又饱含情愫的晶体,其中蕴藏着的爱意他终于敢于直视,同时,他也敢于直视自已的内心。他不是不能离开瞿末予,实际上他无数次做好了这一生都不再见这个人的准备,无数个夜晚一遍遍说服自已,把痛苦当成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是,可是他也无数次地想过,如果瞿末予也能爱他就好了,哪怕被那样残酷地对待,他依然无法放下心中执念,这让他加倍地羞愤和绝望,所以他只能选择把整颗心连同回忆一起埋葬。然而感情这东西,是一颗种子,哪怕被压在千斤巨石下,也会寻到空隙破土发芽,他无法欺骗自已,无法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