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泽跟在他身旁:“瞿总,沈工说的那个牌子,我已经查到了,这是个高端的母婴品牌,市里有五家专卖店,现在还没开门,已经分别派人去盯着了。”
“跟这个公司的代理商联系上,扩大搜索范围到周边城市。”
“是。”程若泽犹豫道,“这个线索要不要提供给警方?”
“暂时不要,如果找到了人,不能惊动瞿承尘。”
“是。”
回到公寓时,天已经亮了,物业在楼下拉了提示高空坠物的警戒线,落地窗面积过大,需要定制,一时半会儿还换不了。
瞿末予上了楼,看着明显少了很多东西的客厅,虽然已经被收拾过,但几个小时前的狼藉还依稀可循。
保姆正在用吸尘器处理地上的玻璃碎渣,见瞿末予回来了,神色间涌现一丝惧意,她赶紧关掉吸尘器,生怕那噪音会惹恼她的雇主,在见识过s级alpha非人的破坏力以后,没有人能镇定自若。
瞿末予没有看他,径直走进了沈岱的房间,关上了门。
屋内干净整洁,私人物品不多,一个本子一支笔,都要摆放得整整齐齐,瞿末予知道这不是保姆收拾的,而是沈岱自已的习惯,沈岱的办公室和试验台都这样规整,丘丘的东西也必须码放得当,有条有理,生活上处处显示着科研人的板正和严谨。
他慢慢坐在沈岱的床上,又慢慢像是脱了力一样倒下,高挺的鼻梁陷进柔软的被子里,闭上眼睛,感受着被淡淡的昙花信息素包围,他冰冷焦躁的心好像得到了一丝抚慰。
他想起和沈岱分开的那一年,他也做过这样的事。
最开始他赌气,无法接受沈岱就那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他傲慢地认为沈岱不会舍得走,他更傲慢地认为即便沈岱走了他也不该感到难过,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床伴,如今还成了麻烦,他为什么要留恋。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心里有一个孔洞,在沈岱离开后不断被撕扯得更大,大到他无论怎么克制都再也无法忽略,因为太疼了,有一个人每天都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现实中却见不到、听不到、闻不到、触摸不到,那种钝刀子割肉的折磨无法形容。
所以有一天晚上,他真的忍不住了,他将他和沈岱短短几页的微信聊天记录看了无数遍,他偷偷跑到沈岱住过的客房,想要寻找那个omega的痕迹,搜索令他渴望不已又遍寻不及的一抹昙花香。然而客房被打扫得太干净了,他只能从柜子里找到沈岱用过的床品和衣物,透过洗涤剂的味道嗅那寡淡的信息素,他当时觉得自已又蠢又丢人,无法想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只能告诉自已,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标记,尽管身体里和沈岱的连接已经消失了,可心理的标记还在作祟。
他以此来解释一天比一天更加强烈的思念。
那夜之后,他知道自已不能忍下去了,距离沈岱的离开已经过了半年,他已经打败了瞿承尘,高饱和的工作阶段性结束,连分散他注意力的东西都没有了,他要怎么挨过每一个想起沈岱的夜晚,他决定找到沈岱。
可找到沈岱之后,他又做了那么多蠢事,明明在他知道他们有了孩子的时候,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是喜悦,可偏要被他精于权衡的习惯压抑下去,他自已和自已较着劲,他向内攻击又向外攻击,把自已和所爱之人都弄得一身伤。意识到他对沈岱的感情的过程,就是一个抗争自我的过程,他无数次地拒绝向一个omega臣服,拒绝向感情臣服,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那是弱者的行为,可最终发现他也只是一个凡人,敢面对自已的弱点才是真正的强者。×?
他经历了一次剥皮抽筋般的成长。
他揪紧了沈岱的被子,蒙在头上,心中反复唤着那个名字。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马上抓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告诉了他一个时间和地址,警告他不许报警,一个人前往。
其实他能猜到瞿承尘想要什么,就看瞿承尘有没有胆子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保镖拍了几下门,见沈岱不肯开门,便没了声音,可能是去叫工作人员了。
沈岱过去安抚了一下被敲门声弄醒了的丘丘,看着窗外疏淡的月色,落进黑漆漆的山林就不见了踪影,这个度假酒店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正值旅游淡季,他几乎没看到别的客人。
他耐心等待着,不知道尤兴海和警察哪个会先找来。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响动,沈岱想着若是保镖拿到了门卡,要怎么应付,可下一瞬,他的房门遭受了一下重击。“咣”地巨响,在安静的屋内如平地惊雷,门板联动着墙面都震颤起来,头顶的水晶吊灯哗啦啦作响。
沈岱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直觉事情不对,丘丘也被吓醒了,他瞪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时忘了哭。
又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两个彪形男子闯了进来,沈岱一把抱起了丘丘,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丘丘感受到了沈岱的惊恐,小手揪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
一名男子堵在门口放风,另一个黑衣人则简短快速地说:“拿上孩子的东西跟我们走。”
“你们是谁,要带我们去哪里。”
“别废话,给你两分钟。”男子冷硬地说,“你不想收拾就直接走。”
沈岱的大脑短暂地发懵,他还理不清现在的情况,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肯定要周旋一番,但为了丘丘的安全,他不敢冒险,他把丘丘放回婴儿车,将物品一一塞进保姆包,有意拖延时间。
放风的人低声道:“来人了,走了。”
黑衣人一手抢过保姆包,喝道:“走。”
“等一等,我还有……”
“走!”黑衣人厉声道。
沈岱咬了咬牙,抱起丘丘走出了客房,被两个人前后裹挟从紧急通道下了楼,楼下有一辆面包车等候着。
上了车,丘丘还在大哭不止,沈岱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他只能先哄孩子。
车开出有一段路了,丘丘才平静了一些,沈岱用小毯子虚盖着他的眼睛,低声问一旁的人:“现在能说了吗。”
黑衣男子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递给了沈岱。
沈岱深吸一口气,接过电话:“谁。”
“沈工,晚上好啊。”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语调轻慢,尾音微微上扬,有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慵懒。
“瞿、承、尘。”沈岱感到身体的温度骤降。
“我的小侄子还好吗,是不是哭了。”瞿承尘颇客气地说,“没吓着他吧。”
“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