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准备的恒叔背着身站在门口,手中递来瞿末予需要的东西,同时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瞿末予接过来,快速摔上了门。
沈岱的大脑已经难以思考,并不知道瞿末予的这些动作代表什么,他唯一在乎的只是不能和这个人分开。
瞿末予重新将沈岱压倒……
沈岱忍不住哀求道,“求求你……”
瞿末予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岱,那细窄的腰线和蝶一般翩跹的肩胛骨,如果连他也在被蛊惑的边缘,还有哪个alpha能抵抗得了?想到沈岱能够轻易地诱惑别的alpha,引来群狼环伺,他突然感到了愤怒和妒意。
理智在极限地拉扯,瞿末予再次用疼痛唤醒色欲昏沉的大脑,不,是惊醒,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已竟被蛊惑至此,真的生出了要给出标记的念头!
诧异过后是恼羞成怒,瞿末予不敢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omega能动摇他的自控力,拉满血丝的双眸中染了怒火,他再次掐住沈岱的后颈。
沈岱疼得发抖。在一片混沌的潜意识里,他知道是自已的行为激怒了他的alpha,在一片混沌的意识里,他知道这个人不是他的alpha,不是他的。泪水将被子浸湿了一片,他体会到无法言说的悲伤。
瞿末予将沈岱搂在怀里,心脏挨着心脏,却并未同频地跳动。
一切归于平静后,沈岱得到了短暂的清醒,但他宁愿不要这样的清醒,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瞿末予,面对现在的自已。
怀中人突然的“降温”代表什么,瞿末予很清楚,他的食指绕着沈岱潮湿的一绺头发,轻声问:“不难受了?”
沈岱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不敢抬头,不敢动弹,仿佛只要他一直保持静止的状态,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用为身体和态度的变化作出解释,他当然知道这只是逃避,可除此之外他还能干什么,他应该道歉吗,对自已的失控给别人带来的“麻烦”,他应该道谢吗,为瞿末予再一次“解决”他的麻烦。他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缓解此刻的羞耻和难堪。
瞿末予低笑几声,微微带一些吃饱喝足后慵懒的鼻音,听起来是心情愉悦的:“现在才不好意思,是不是晚了,嗯?”
沈岱更觉无地自容,下意识地想蜷起身体,通过这个在胚胎中就形成的防御姿势来拉开和瞿末予的距离,但瞿末予将腿卡在他两腿间,不让他得逞,同时温热的吻落在他哭得红肿的眼皮上,见他越是窘迫,便越是忍不住想逗他:“晚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沈岱用手掌捂住了被瞿末予亲过的眼睛,它像被施了魔法,马上就会更控制不住泪腺功能,相较于平时,发情期的荷尔蒙将他的情绪放大了百倍,他觉得这个正在操控着他的思维和行为的人根本不是原来的自已,但一切的感知却又如此真实和清晰,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却又令人沉溺无法自拔。
“哪部分不是有意的?是不小心发情这件事,还是找我帮忙这件事?”
“因为你以前帮过我。”沈岱十分想要详细辩解一番,毕竟两次都在公共场合、都在瞿末予面前发情,简直像是故意为之,瞿末予会不会觉得自已是个手段拙劣又不顾后果的小人?可他又担心越解释越刻意,越描越黑,他无力地挣扎着,“是因为瞿承尘……”如果不是瞿承尘故意刁难他,事情又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听到这个名字,瞿末予的眉心皱了一下:“别说了。”他不想听他刚刚占有过的omega、他合法的妻子,躺在自已怀里提起另外一个alpha。
瞿末予的不悦更验证了沈岱的猜想,此时他无论说什么,听来都像狡辩,他咬了咬嘴唇:“瞿总……”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瞿末予打断他。
“……”沈岱犹豫片刻,依然有些叫不出口,哪怕他们之间已经是这样的关系,对他来说,这似乎也是僭越的,因为除了他们上床这件事之外的所有事都没有改变。
瞿末予抚弄他的背:“叫吧,没事。”
沈岱生硬地叫道:“……末予。”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真像刚出锅的栗子,甜,但也滚烫。
“嗯。”
“可以给我一支强效抑制剂吗。”沈岱其实很想问瞿末予,刚刚为什么不送自已去医院或药店。
“那东西很伤身体。”瞿末予搂着沈岱翻了个身,令沈岱趴在自已身上,“你这次被诱导发情,我也有责任,你有我,不需要抑制剂。”
沈岱诧异地看了瞿末予一眼,又闪避开目光,他一时消化不了自已听到的话,那种若有似无的、虚虚实实的暧昧,每一个字他都懂,但连在一起,却参不透背后的语意和情绪。
“我会陪你度过发情期,还会给你很多额外的奖励,你只要听话就好了。”瞿末予压下沈岱的脑袋,吻他的唇,动作再粗暴,声音却无可挑剔地温柔,“乖一点,不要再提‘标记’,好不好。”
沈岱的心室瞬间被狠狠抓了一下,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混杂着窘迫、羞耻和悲哀,他小声说“好”,瞿末予没有使用命令的口吻已经算给他面子,“好”比“是”听起来是不是还余一点尊严?他将脸埋进瞿末予的颈窝,身体随着alpha的动作摇摆身心都不由已罢了。
瞿末予对沈岱是满意的,从各个方面来说,既是一个聪明有分寸的人,又是他的合法妻子,还意外地干净美味,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可以各取所需,他得到愉悦、方便又安全的性,沈岱得到……诸多好处,沈岱当然没有理由不愿意。
太阳落山后,恒叔再次敲门出现,送来了食物和一个定制的止咬器。瞿末予很多年没用过这东西,家里也没备,只有老宅有,为了不让他爸妈问这问那,兰姨以回去拿东西的名义偷偷带回来,所以耽搁了时间。
瞿末予一开始并不想用,一个顶级alpha需要戴上止咬器,就是证明对自制力的不自信,他此前不曾担心过自已会在冲动之下标记任何人,但沈岱对他的蛊惑超过了他的预想、突破了他的戒心,每每在最沉醉的时候,在他被那昙花的香熏染得入了魔一般,他都会产生强烈的原始冲动将猎物完全据为已有的冲动,这太危险了。他想要纵情享受,就只能借助止咬器。
在一次长达十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后,沈岱从疲倦中醒来他真的醒了,身体醒了,脑子也醒了。
这次发情期三天就结束了,这更让瞿末予认定他的腺体没发育好,提出可以送他去看最权威的医生,但沈岱含糊过去了,这对他来说从来都是件好事儿,他一点都不想治。这样荒唐的、疯狂的三天,中了蛊毒一样迷失自我、沉浸rou欲的三天,就该早点结束,因为瞿末予不是他的alpha,发情期不是他们增进感情、创造爱情结晶的美好周期,只是纯粹的发泄,他越沉沦,清醒之后只会越痛苦。
在他清醒之后,他很难适应自已和瞿末予现在变成了这样的关系,从瞿末予的视角来看,不,从任何人的视角、哪怕是自已的,他都是占便宜的那个,一个顶级alpha愿意睡一个普通的omega,无论基于什么原因,在这个操蛋的世俗社会里,都被普遍理解成一种向下的施舍,何况还是他在人家面前发情,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他活该。
而且,他喜欢瞿末予,又怎么可能没有幻想过和瞿末予做ai,但此刻他非但不感到得偿所愿的快乐和满足,只有难过和恐惧。
自瞿末予第一次救了他,到他和瞿末予结婚前,他对这个人只有举头向云端的仰望,那是一种抽象的喜欢,不会因为得不到而痛苦,人人都歌颂日月星辰,谁又想据为已有呢。可当他们被放在一个小红本上、住在一栋房子内,坐在一辆车里,有了言语的交流和身体的接触,彼此之间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只要能进一寸,贪心就会多一分,这可悲又不知死活的人性他看得分明,他阻止不了自已的心,就克制自已的行为,这份克制是将他对瞿末予所有的渴望围堵在高墙之内,企图用时间自已消磨掉。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有了亲密,真正赤诚地拥抱过、短暂地独占过后,墙就塌了,他想要更多,而他想要的瞿末予绝不会给他,他的绝对理性抗拒自身去做没有回报的投入。
求而不得,终成心魔。
他岂能不害怕。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omega在职场享有的发情期假期都是七天,沈岱虽然总提早结束,但也会休够了再回去上班。此时他无法再在这个充斥着还未消散的信息素气味的房间里多待,洗漱一番换上衣服,便打算回家。
下楼的时候,他还是无可避免地碰上了恒叔。
恒叔不愧是职业管家,分寸拿捏得当,面无异色,用一种自然妥帖的口吻问道:“您是要出门吗?您身体还没恢复吧。”
“没事了,我回趟家。”沈岱也尽量装出淡定的样子,但脚步很仓促。
“我让司机送您吧,您现在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恒叔补充道,“而且这边不好打车。”
发情期刚结束时确实是omega的体能低谷,因为这几天很少进食以及高强度的“运动”,在荷尔蒙退去之后,疲倦感会到达顶峰,沈岱光是这样站着,都觉得两条腿酸软得不行,这个时候出门确实不明智,可他是在逃。
沈岱还是推却道:“没关系,我约到车了。”
“让司机送您吧,听小吴说您住的地方很远,如果少爷知道了,会怪我没照顾好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