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我受够了,如果我做什么都不能让你满意,如果我把心掏出来你都不愿意看一看,我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已,我在学着爱你,你在想着离开我。”瞿末予的脸上是忍痛到极限的狰狞,“我拼尽了全力想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但所有人都想要我们分开,包括你。”

沈岱看着瞿末予脸上的疯狂,他觉得自已好像也疯了,在这样的折磨之下,不会再有正常人。

“所以我现在就标记你。”瞿末予狠声道,“我现在就让你发q,要你求着我标记你,你会完全属于我,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离不开我。”他再也不想从沈岱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听到那样的话语,他会因极度的痛苦和挫败而应激,他会失去理智,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标记或许是仅剩的选项,只有把这个人绑在他的生命中,他才能圆满。

沈岱退无可退,也罢,说不定只有做一个依附的傀儡,他才得以解脱。

这时,公寓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瞿夫人慌张地冲了进来,惊恐地看着俩人。

瞿末予看到母亲,似乎找回了一丝神智,他一言不发地僵在当场。

“你们……”瞿夫人深吸一口气,也束手无策,“你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沈岱强撑着身体,转头走向了丘丘的房间,开门、关门,客厅里再度归于安静。

瞿末予瘫坐在沙发上,大手捂住了脸,焦头烂额的模样。

“你跟他解释了吗。”瞿夫人轻声问。

瞿末予点头,又摇头:“没有用,他不相信我,他恨我,他只想离开我。”

瞿夫人黯然地低下头:“我会劝他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尤兴海,而不是你们之间的矛盾。”

“没有用。”瞿末予反复呢喃着,“没有用。”

“末予……”

“我要标记他。”瞿末予抬起头,脸上的偏执看得人心惊,“你说的那些,什么真心,通通没有用,没有用!只要标记了他,他就会爱我,他就会听话,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离开我。”

“你别发疯了。”瞿夫人急道,“他的信息素臣服你,但他的心不会,那样只会让他更痛苦、更恨你。”

“我不在乎。”瞿末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那样他才会留在我身边。”

“……他真的会把腺体摘掉的。”瞿夫人绞着双手,眼中布满哀伤,“他不是说说而已。”

“不会的,他会听我的话,他会……”

“他会的!”瞿夫人低吼道,“你当年标记了他又逼他洗掉,他为了孩子,洗标记的时候连麻药都没有打!”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瞿末予那颗天生就能创造巨大价值的大脑,此时就像空旷的山谷,反复回荡着母亲刚刚说的话。

瞿夫人一时懊恼,一时又像放下了心头重担。说出来,终于说出来了。

瞿末予轻颤着说:“什么……意思。”

“做那种手术,不能打麻药,这是常识吧,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丘丘还能留下吗。”瞿夫人轻轻用手捂住了嘴,颤抖着说,“他为了丘丘,选择不打麻药……就在,你订婚的那天。”

瞿末予的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地面,僵硬了许久,他双手抱头,用力揪住了自已的头发。

他想过的,但是没有细想,还以为是什么他不了解的医学手段让沈岱做到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会是那样一个残忍的可能沈岱洗标记的时候,没有打麻药,为了丘丘。

没有打麻药。

腺体是人身上非常脆弱敏感又重要的器官,受到创伤会比很多部位更多地感知疼痛,那样的地方要硬生生承受被手术刀切开、抽取腺液、透析净化、缝合等一系列的剧痛,这无法想象的折磨,竟发生在沈岱身上,发生在他的omega身上。

那该有多疼,该有多疼,该有多疼!

当沈岱躺在苍白的手术室经历非人的疼痛时,他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和周晓初订婚,他不敢想象那个时候沈岱在想什么,流了多少眼泪,发出了怎样的叫声。

瞿末予仿佛一瞬间回想起了两年间俩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犯过的错,沈岱的每一滴眼泪和每一句哀求,他的每一分冷漠和每一次逼迫,他到底对所爱的人都做过什么?!

一直以来,他的身体防御机制都在阻止自已揭开回忆的蒙布,只偶尔从飞扬的尘土里窥见曾经的卑鄙和不堪,那已经足够激发他对沈岱的亏欠和疼惜,仿佛潜意识里他十分清楚,一旦想起了全部,一旦将自已置换到沈岱的经历里,他将被愧疚、悔恨和自责撕成碎片。

他是否一直都这么自私和无耻?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依然想要逃避!

他太爱沈岱,所以害怕,害怕正视自已对沈岱造成过多么难以回天的伤害,害怕看清楚了这些以后,就没有办法骗自已沈岱还会回来,害怕自已无论付出什么、弥补多少,他都没有信心、没有资格奢想沈岱还会爱他。

可现在他不得不睁开眼睛,拨开回忆的迷雾,把那些他妄图逃避的孽债一桩一件、一点一滴地看清楚,看清楚他对沈岱究竟做了什么,看清楚沈岱为什么无法原谅自已。

他对沈岱的轻视、误解、羞辱、威胁、压迫,他明知沈岱喜欢自已却不以为然,他知道沈岱没有算计自已也不在乎沈岱的清白,他对沈岱使用信息素压制,逼沈岱打掉孩子,洗掉标记,甚至在俩人重逢之后,他还在不断地胁迫和伤害沈岱。

他竟然还为沈岱的拒绝而感到委屈和羞恼,他凭什么?!

看着瞿末予的脸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瞿夫人亦是悲伤难挨,眼中噙着泪水,小声说:“你爸总说我向着外人,我也不想,可是,你真的太对不起他。”她本打算这辈子都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一是沈岱这样要求,二是她看着儿子真的爱上了沈岱,一旦说出来怕是他根本无法承受,可是如果任他在激怒之下标记了沈岱,一切才是真的再也无可挽回。她亲身经历着和瞿慎空有身体的标记、却无心灵的连接,那种又爱又恨、又亲近又疏离的痛苦,她知道沈岱不会因为被标记而和瞿末予得到圆满,俩人只会在无法解除的绑缚中互相折磨一辈子。

她也想让他们都脱离痛苦,她也想要一家人团圆,然而,情劫只能自渡。

瞿末予的头几乎垂到胸口,巨大的悔恨将他淹没在一片苦海中,快要无法呼吸,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此痛恨自已,他用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低喃着:“我该怎么办。”

仿佛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股力量都在阻止他和沈岱在一起,他越是想要抓紧沈岱就越是想要逃离,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却还是无能为力,他曾意气风发,以为自已可以攀上任何高山,双手却捧不住一汪清水。

瞿末予慢慢握紧了拳头,他无处发泄的愤恨突然有了一个具体的指向。

“你这么聪明,其实你心里知道该怎么做,你不希望你爱的人怎样对待你,那就不要那样对待你爱的人。”瞿夫人轻声说,“无论你受过什么教育,无论s级alpha比普通人优越多少,在爱里人人平等。”

瞿末予闭上了眼睛。

平等,多么简单的一个词,却是这世上“知道”与“做到”之间相距最远的一个词。

“我先进去看看他。”瞿夫人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柔声说道,“阿岱,是我。”

屋里并没有回应,瞿夫人犹豫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沈岱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神色木然地抱着丘丘,仿佛怀中的孩子就是他与这天地间唯一的连接,除此之外,眼中再无他物。

瞿夫人感到阵阵揪心,她坐在了一旁,苦涩地说:“我看着你,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