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岫话到?口边改了主意,连连点头:“少掌柜的安排很有意思,那就这么办罢。”又道,“还有那只布幡,待会正好打出来,看看能不能引得客人上门。”

徐非曲:“我听山长谈过一些医理,到?时可以替帮主打下?手?。”

许白水:“不二斋也做药材方面?的买卖,我虽未深入研习过,总归了解些常识。”

她说得虽然十分委婉,心中?却十分笃定,觉得自己?三人肯定能赚够生活所需,毕竟她们都有惊人技艺在身?,哪怕只看医术,朝轻岫的本?事也不比素问庄的弟子差。

三人商议好了后,就去跟借宿的主家告别,许白水又给?了一些铜板做谢礼,然后准备往人多的地方走,招揽一下?生意。

因为三人意外?买了骡子,阳英这里的陆上交通状况实在有些艰难,她们至少得要二三日才能走到?丘垟,而且需要提前打听好路径,再准备足够的干粮。

如此一来,手?上资金就有些紧张,需要先去集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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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英本?地有东西两个集市,三人过去的时候,集市中?客流量大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朝轻岫只好在边缘处找个了空地,又搬了石头当做凳子,打起布幡,看有没有对世界缺乏警惕心的路人,愿意找自己?看病。

计划得很好,但可能是阳英一带的居民不算富裕,谁也没想?着用?自己?的经济水平跟健康状况来衡量一下?陌生大夫的职业水平,导致朝轻岫等人在此一坐就坐了半个时辰。

朝轻岫不以为意她入门内功是《清心诀》,这套功夫在什么地方都能修炼,她完全可以一面?等着客人上门,一面?默默运转体内真气。

徐非曲同?样不着急,倒是许白水有些遗憾,她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正经学过做买卖的,本?想?靠着自己?口才,带着帮主跟徐非曲一块赚钱,谁知一直迟迟未能开张。

紧邻三人摊位的摊主是个卖咸鱼的大汉,他身?高七尺,体格健壮,半个时辰下?来,已经跟十来拨客人做成了买卖,侧面?证明朝轻岫这边无人光顾,并未全是选的地方太过偏僻的原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汉原本?不想?搭话,此刻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三位姑娘瞧着像是外?地人,怎么想?到?来这里、来这里摆摊的?”

话说到?一半,大汉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从他的表情看,朝轻岫怀疑此人本?来想?用?的词汇是“骗钱”。

朝轻岫:“途径贵宝地,一时兴起,想?着赚点路费。”

大汉听着朝轻岫的话,觉得又是奇怪又是耳熟。

徐非曲很理解只要将“一时兴起”改成“囊空如洗”,就是最常见的情况。

朝轻岫:“而且我听兄台口音,也不像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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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笑呵呵道:“我确实是从外?面?来的,不过来了也快十年,跟本?地人差不多。”目光在布幡上一扫,“那姑娘到?底是给?人看相,还是给?人治病的?你瞧着,呃。年纪轻轻,自己?身?体又弱,旁人恐怕不大信你有这样的本?事。”

朝轻岫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分明已经遮挡好了发际线,在听见“身?体又弱”四字时,立刻想?到?,她们乔装时特地将面?孔涂黄,看着的确不够健康。

她也没出言反驳,只道:“做大夫的倒不怕这样,只要能治得一二患者,自然能够取信于人。”

大汉原本?只是随意闲聊,听出她言语中?的自信之意,倒真的起了兴趣,问:“那姑娘看一次病要多少诊金?”

朝轻岫微笑:“开门利是,既然是第?一桩生意,便不收钱了。”又问,“兄台要试试么?”

听到?不收钱,大汉心中?疑虑尽去,咧开嘴:“正有此意,那就多谢了。”干脆坐过来了一点,伸出手?让朝轻岫诊脉,又道,“我家咸鱼好,姑娘稍后带一t?条走。”

朝轻岫并不拖泥带水,三指落在大汉的寸关缺上,细细诊了片刻。

大汉原本?只是凑一凑热闹,此刻看朝轻岫神情,居然也忍不住忐忑了起来。

朝轻岫道:“你身?上有些寒症,如今还不算严重,喝点药就好。”

集市中?不少人认得大汉,他们看看一脸健康之色的大汉,再听朝轻岫说话,都忍不住喷笑出声。

徐非曲也有点紧张,很是担心帮主万一看错了病情,一怒之下?将围观人群都扔到?河里泡冷水,借此确保对方的身?体状况与方才的诊断结果?可以保持一致。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朝轻岫:“……”

其实她一直是个很诚实也很平和, 愿意与所?有人友好相处的人,不过或许是与武侠世界存在一点文?化隔阂, 别?人总会对她产生各种各样的猜测。

一个小贩笑呵呵道:“胡大郎这样的体格,冬天还敢下河游泳,你?竟说他得了寒症?”

胡大郎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挠自己的头,他性格厚道些,没有出言反驳,但看着也并不相信。

他面带红光, 体格是肉眼可见的健康,加上年纪正轻,的确有不信的理由。

朝轻岫缓缓摇头, 道:“从脉象看, 确实是寒症,只是你?体格好, 所?以?暂时不大显。”又道, “若是我看得没错, 足下昨天晚上喝了冷水,今天一直胃口不好, 是不是?”

“……”

胡大郎闻言,整个人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似的, 倏然顿住。他的眼睛忽然睁大,嘴巴更是不自觉地张开, 露出了极为?明显的惊愕之色。

他混迹市井, 不是没见过骗子, 若说朝轻岫之前就来打探过,知道他的事情,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对方?最多只能发现胡大郎今天吃饭没平时多,不可能知道昨天晚上他还喝了凉水。

胡大郎忍不住道:“我晚上起夜,觉得口渴,就顺便舀了两瓢水喝。”顿了下,道,“那时我奶奶跟妹子都睡了,除了我自己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不会是正好被看到了罢?”

胡大郎:“我家住的那地方?,又是深更半夜,能被谁瞧见?”

围观群众咋舌:“原来诊脉当?真连吃喝过什么都能诊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很是不敢相信,毕竟朝轻岫的年纪,实在跟印象里经验丰富医术高深的名医相去甚远。

朝轻岫微微一笑,也不多加解释,道:“足下本是不易受寒的体格,可那冷水却?是直入于内的,如今你?阳明经已经受损,幸而尚且不严重,稍后?给你?开点温脾散寒的药,喝一副就好。”

若是换做现代,她大约还会猜测一下胡大郎是不是半夜起来偷吃了冷饮,不过以?大夏的生活水平,冷水就是最有可能的东西。

周围的小贩都是本地居民,虽然不会认得从郜方?府来的朝帮主,却?都佩服有本事的人。围观人群里已经有机灵的人加紧送了纸笔来,朝轻岫谢过后?,给胡大郎写了个药方?,嘱咐他买药的时候注意药材的质量,尤其是附子,不可择选质量不过关的那些,否则反而会对身体有害。

朝轻岫又道:“足下的住处是不是靠水很近?你?体内有些湿气,如今症状虽然不显,不过长此以?往,一旦年过三十,手足的关节必然作痛。此事还得自己注意才?好,我再写个祛湿的方?子,足下要是耐烦喝,就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