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舒俯下身,凑在他耳边轻笑:“对啊。”

张裕舒声音很低,林惊昼揪紧了床单,仿佛触电一样,但他又不想这么轻易就受他摆布,于是他偏过脸,说:“你让我去洗个澡,我自己来。”

张裕舒思考几秒,同意了。

林惊昼爬起来,有些谴责地看了他一眼,他把毛衣脱下来,扔在床上。

林惊昼把水温调得很热,他用手撑着墙,有些泄气地锤了一下墙。

从这个身体醒来之后,他只自 d u 过一次,是他从大理回来之后,那天北京下了雨,他坐在房间里弹吉他,他弹得不是很认真,声音断断续续的,融在雨声之中。

天色晦暗不明,林惊昼放下吉他,走到窗边看北京少有的雨。

雨声成为一种白噪音,林惊昼觉得有些无聊,就拉上了窗帘,关上了灯。

一室昏暗,只留两片窗帘中间一条窄缝,透入一道狭长的灰色光条。

林惊昼靠在床边纾解,他并不迷恋这种事,就像抽烟一样,不过是打发混乱情绪的一种方式。

林惊昼做得不太认真,眼睛偏向一边,看那道雨丝摇曳中的光明。

这让他联想到张裕舒的眼睛。

冷漠的,不近人情的,但在洱海边给他打视频的时候却露出了笑意的,那双吝啬的眼睛。

林惊昼绷紧了脖子,雨声一下子变得好大,如同一只凶猛的兽。

今天的雨是烫的,淋浴把他浇得湿透,在水声中,林惊昼没注意到张裕舒进来了。

他拉开了玻璃移门,一只手握住了林惊昼的腰,另一只手关掉了淋浴开关。

林惊昼还没反应回来,就被张裕舒整个拉进了怀里。

张裕舒用手掌捻去了他脸上的水,然后从下往上把他的头发全部梳到后面。

林惊昼微微喘着气,他仰起脸看他,眼珠透亮,纯净得如同赤子。

张裕舒没脱衣服,他的衬衫上有很大一块湿印子,他掐住了林惊昼的下巴,对他说:“你喝了ch un 药吗?身上这么烫。”

林惊昼因为自己弄不好本来就抓狂,听到这句话,他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咬住了张裕舒的虎口。

张裕舒毫不在意,他甚至让林惊昼咬了半分钟,然后顺势,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唇舌。

与此同时,张裕舒用膝盖卡住他,把他压在了浴室的墙上。

林惊昼被瓷砖冰得一激灵,想往后退,又动弹不得。

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张裕舒几乎剥夺了他呼吸的权利。

林惊昼想起夏天的骤雨,他办亚洲巡回演唱会的时候,在马来西亚的那一场,是最热的天气。

但也有最凶猛的雨,雨水倾盆而下,把氧气都挤压成薄薄的一片,林惊昼站在廊下看雨,胸口和喉咙都像压着一块石头。

林惊昼的手指在瓷砖上打滑,他吸着气,断断续续骂他:“王八蛋……你这个……渣男!渣男……”

张裕舒抬起手,毫不留情地给了他皮股一巴掌。

林惊昼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再骂一声,就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个?”张裕舒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林惊昼大口呼吸着,逞强道:“你他妈要做就快点。”

张裕舒轻笑,滚烫的呼吸打在林惊昼的耳畔,直往耳廓里钻。他的嘴唇离林惊昼的很近,近到好像要给出一个吻。

林惊昼的意志有些迷离,他几乎本能地向张裕舒靠近过去。

但张裕舒再一次躲开了,他一把勒住林惊昼的腰,把他带出浴室,按在了洗手台上。

林惊昼手脚都有些无力,他趴在那里,余光可以瞥见镜子中张裕舒的身形。

卫生间里闷热异常,林惊昼想起那年在赤道经历过的雨,后来演唱会结束,团队的人说要去植物园玩,林惊昼也跟着一起。

雨后的骄阳爆裂,进了公园十几分钟,林惊昼已经浑身湿透,后脖子如同碳烤。

他戴着很大的遮阳帽,拿着一根冰棍慢悠悠地吃。

温度太高,冰棍化了他一手,助理提醒他赶快吃,林惊昼笑笑说没关系,这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多应景。

他在园里闲逛,碰上一队游客,大半都说粤语,由一个肤色很深的导游带着。

他们正围着一株植物在看,林惊昼好奇,也凑上前去看。

这植物相当高大,高度可以同旁边的大树比肩,但它内部中空,不像树,反而像泥土中生出了无数的根系。姿态如同绳索,紧紧缠绕着什么。

导游说,这是绞杀榕,附生在树上,夺取光照和营养,最后会把树杀死。

这棵树已经被绞杀榕掏空,只有断肢残臂,还被寄生者毫不留情地捆绑,如同破碎的墓碑。

林惊昼眼睛通红,他瞪着张裕舒,声音发哑:“我讨厌你。”

听到这个,张裕舒反而笑了,他捏住林惊昼的手腕,不让他动。

这一刻,林惊昼觉得他仿佛成为了那棵树,他颤抖着,几乎窒息。

张裕舒松开了他,转而捏住了他的咽喉,他强迫林惊昼抬起头。

镜子上盖着一层稀薄的水汽,林惊昼看到张裕舒站在他的背后,他没有脱上衣,头发也没有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