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薛枝把程幼容抱进了偏房中,这边不常有人过来,屋内冷的跟冰窖似的。

他把人放在床榻上,惊起一层淡淡的灰来。

程幼容却完全不想从他怀中离开,整个人都蜷缩着攀附在他的胸口处。

薛枝垂眸看了一眼抓着自己手臂不放的人,然后抬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了。

离了温暖的怀抱后,程幼容在昏迷中都气得直皱眉,她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以此来获得一些温度。

薛枝站在床边,他胸口的衣襟上被蹭了一些血,将那块布料弄得颜色发深。

他转身出了偏房,自顾自地去自己房间换衣服洗漱了。

寸安领着素兰进来的时候,见程幼容被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偏房时,他赶紧出声辩解道:“素兰姑娘,你也知道我家掌印素来受不了这些血污的,这偏房虽然旧了点,但都是干干净净的。”

素兰瞥着眼珠子瞪他一眼,懒得与他说话,急忙去把自家公主给扶了起来。

寸安有心弥补,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仆身后,一会帮她们打伞遮雪,一会又帮失力的素兰扶人。

等到终于回了宁乐宫,寸安才呼出一口气,连忙告辞了。

素兰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臭骂一顿薛枝,这该死的阉人,居然敢这么对自家公主,真是活腻了!

宁乐宫的婢女们忙碌地进进出出,素兰使唤着人将程幼容梳洗收拾了一番后,才让人去偏殿把沈安之给叫了过来。

沈安之进殿时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半跪在床边替程幼容把脉看伤。

素兰立在一旁,满脸的焦急,问道:“沈太医,我家殿下怎么样了?她怎么突然就昏迷了?”

沈安之温雅隽秀的脸上亦带着些疑惑,过了一会,才道:“殿下是吹了风,又被砸破了头,加上气急攻心,这才昏迷了过去。”

他收回手,起身前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程幼容,见她额头上的伤疤并没有太严重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又想看一看她胳膊和腿上的伤痕,但素兰未曾主动提起,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素兰跟在沈安之身边,等他把药房写好后,就急急忙忙地出门喊人去太医院抓药。

但现在宫门早已经落锁,出去可不好出去的,素兰有些急,沈安之在她身后道:“让宫人和我一起出去吧。”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程幼容,伸手从药箱里拿出来一瓶伤药,道:“之前给的已经用完了吧,你先去给殿下上药吧。”

夜色已晚,寒风一阵接着一阵。

沈安之背着药箱顺着宫道往外走去。

他身后跟着两个宫人,隔着一段距离,但还是隐隐能听见两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你说,殿下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啊?老是受伤生病的,之前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药,熬药熬的小厨房都是那股子药味,还以为停了呢,结果现在又要去抓药熬药。”宫人抱怨道。

另一个宫人急忙低声道:“嘘,小点声,素兰姑姑都吩咐了,这件事谁都不能说的!”

“现在都这么晚了,谁还能听到,只有我们才这么惨,又下雪又刮风的,还要出来拿药。”

......

沈安之低声咳了咳,身后两个宫人立马就敛了声。

等他把药都包好,让宫人拿回宁乐宫后,才靠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今夜值守在太医院的除了沈安之,还有一位他的知己好友,两人知根知底,无话不说。

那人看他抬手揉眉,问道:“怎么,那位又给你气受了?”

沈安之摇头。

那人又建议道:“唉,我看你要不向院首申请调到司药局去吧,那边的太医只负责药材,不用负责宫里这些主子,你也不必受到她的威胁了。”

沈安之沉默着没有应声。

好友劝他:“本来你天赋就好,去司药局那边,估计能升的快些,哪像在这边啊,也不知道还要熬多少年......你还要受到她的胁迫,真是叫人气闷。”

“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有些话还是憋在心里,否则让人听去了,你还想活吗?”沈安之有些无奈好友的口无遮拦,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好友连忙收了声。

第二日,雪还在下,宫墙上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举目望去,宫里都白茫茫一片。

素兰一大早就把程幼容给叫醒起来喝药,她昨天晚上也给人灌了一碗,就怕程幼容半夜发热,但幸好夜里没有烧起来。

程幼容的额头已经被包扎好了,两指宽的素布裹着她的头,衬得那张小脸白的吓人。

她心情不好,一起来就阴沉着一张脸,素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素兰,这段时间,那个薛枝在忙什么?”她把药碗递给素兰,随口问道。

“奴婢不太清楚,但大部分时间应该是在忙着打理年宴的事宜吧。”素兰轻声回道。

程幼容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下午沈安之再次过来时,程幼容的脸色已经好些了。

盯着他给自己把脉,程幼容出声问道:“你昨日值夜了?”

沈安之低垂着眼眸,点头回应了她。

程幼容心情不好,便又起了坏心,她幽幽道:“好久没有派人去你家了,你母亲和妹妹如今还好吧?”

沈安之眉头一皱,语气平静地回道:“微臣家中一切尚好。”

“哦,也是,毕竟本宫给了那么多钱嘛。”程幼容哼笑一声,慢吞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