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没想到会在大学第一个学期结束后,跟着新交的男朋友一起回家过年。

有了这一安排,周新雨刚考完试,就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医院。

年轻的身体加上这段时间的滋补,他的腿恢复的很不错。拔骨钉听着吓人,其实就是个小手术,不过手术完了伤口要注意清洁上药,否则很容易感染,一时半会儿的也还是走不了路。

本以为拆了石膏就能正常走路了,现在还是得拄着拐去见家长,周新雨不由得有点郁闷。

郁闷着郁闷着,见家长这天还是来了。两人简单地收拾了点行李,坐上了贺家派来接他们的车。

贺父贺母平时都在国外住着打理生意,但过年的时候还是要回国过的,毕竟还有一大家子亲戚在国内等着联络感情。

贺家在京城的老宅子是座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四层小楼,光看地理位置就知道这房子必然有个让普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身价,整条街上都没有其他人家,即便是寒冷的冬天,各种安排得宜的常青树也让街上看起来生机勃勃。

周新雨跟着贺逸从车上下来,看了看眼前的院子。

只说规模,肯定是没那天在岚山见到的豪宅奢华的,但胜在精致古典,一砖一瓦都透着股沉淀下来的韵味。而且地处京城,这地皮价格就不是岚山那片地方能比的。

周新雨收回视线,看向贺逸,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贺逸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我在呢。”

回家之前,贺逸就已经和家里说了他和自己的事情,但周新雨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安,这也没办法,对于家庭,对于父母,他从来只有最差的记忆。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贺逸走进了院子。

贺家的管家已经领着个佣人在门口等着了,看见他们便迎了上来,态度恭敬而热情。

“少爷,周少爷,里面请。”管家说着,便引领着他们往屋里走。佣人则上前来接过了贺逸手里的行李箱。

“我爸妈都回来了吗?”贺逸帮周新雨理了理衣服,放慢步子陪在他的身边。

“是,”管家笑着道:“老爷夫人都已经在客厅里喝茶了。”

“我知道了。”

贺逸带着周新雨进了玄关,先换了鞋,才领着他往里走。

周新雨低垂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搅动着衣角。贺逸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便轻轻捏着他的手指,以作安慰。

两人走到客厅门口,贺逸先一步跨了进去,笑着道:“爸,妈,我们回来了。”

周新雨见状,也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叔叔阿姨好。”

贺父贺母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听见声音便抬头看了过来。

贺母见贺逸身边还拄着拐杖的周新雨,赶忙站起身过来扶他:“快来坐快来坐,腿还没好,怎么也没让小逸给你找个轮椅坐着呢?万一又伤到了可怎么办。”

“没……”周新雨看见贺母伸过来的手,头皮都麻了,想要躲,又知道躲了不好,只好硬生生在原地僵住了。

还是贺逸笑着搂住他,帮他避开了贺母的手:“这不是想给你们留个好印象吗?妈,上次你直接塞卡,可把小雨吓着了。”

“哎哟。”贺母笑着:“还是要怪你,偷偷谈了个小男朋友,也不和家里说,不然我哪儿能做出那乌龙事儿呢。”

贺父在后面深以为然:“是啊,要是知道小周是你男朋友,你妈非得给他直接带家里供着不可。”

“讨厌。”贺母看着贺逸把周新雨扶到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回到了原位,理了理头发,又看了看周新雨的腿:“这腿得多少天才能恢复好啊?”

“伤口半个月就能好,骨头里面长起来还要三个月。”贺逸从茶几上拿了块茶点吃了。

贺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和你说话了吗?我问人小雨呢。”

贺逸父母的态度俨然已是完全接受了自己儿子找了个男朋友的事实,夫妻二人的笑容和态度里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儿勉强,都很温和亲切。

这些都让周新雨冷静了很多,然后他发现,贺母的眉眼轮廓和贺逸的很像。

贺逸长得像妈妈。

周新雨顿时对眼前的贺母升了一大截好感。

“等伤口愈合就能走路了,”周新雨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谢谢阿姨关心。”

贺母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一家人。

这三个字对周新雨而言陌生到仿佛从没有在字典里见过。

他顿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说话,还是贺逸搂着他的腰,解围道:“妈你太热情了,都把小雨吓到了。”

“哎,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贺母无奈道,然后想起了什么,确认道:“是媳妇儿没错吧?”

周新雨脸色一红。贺逸正想开口,就听见他小声道:“……是的。”

这两个字像是两只活泼的兔子,猛地扎进了贺逸的心窝里,还上下蹦了蹦。

他收紧了搂着周新雨的手臂,唇凑到周新雨耳朵边上,用气音道:“我的小媳妇儿。”

却见周新雨转过头,脸很红,眼睛却亮亮的。

“嗯。”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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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饭菜相当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基本全囊括进去了。

贺父和贺逸开了瓶酒,贺母则和周新雨一起喝饮料。

本来贺逸是想要坐周新雨旁边的,被贺母拍了下脑袋,赶去周新雨对面、贺父旁边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