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片安静,只有宁枝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傅靳辰关了灯,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他摸索着上了床,将宁枝轻轻揽入怀中,那熟悉的柔软触感让他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

只是,他身上还带着阳台冷风的寒意,睡梦中的宁枝似乎有所察觉,眉头微微皱起,意识模糊间,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傅靳辰的肩膀,那点力气软绵绵的,对傅靳辰来说根本就如同羽毛拂过一般,不值一提。

反倒是傅靳辰,像是怕她跑了似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将她箍得更紧了,那力道既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又有着几分珍视。

宁枝许是实在太困了,刚刚那点挣扎已经耗尽了她仅有的力气,她哼唧了一声,便又沉沉睡了过去,整个身子都倚偎在傅靳辰怀里,安静得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

而傅靳辰也在这相拥的温暖中,缓缓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宁枝在别墅柔软的大床上悠悠转醒,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洒进来,带着几分慵懒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摸了摸,却只触碰到一片已经凉透的床铺,傅靳辰早已不在身边了。

宁枝微微眯了眯眼,缓了好一会儿神,才拿过放在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平日里起床的点还早着呢,便打算再惬意地眯一会儿。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那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宁枝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头,伸手拿过手机,当看到屏幕上备注的那个名字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像是原本红润的花朵一下子遭了爽打一般,毫无血色。

那备注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的手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下,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慌乱与复杂的情绪,不过很快,她就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试图让那铃声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一切就此消散。

可电话那头的人却像是铁了心一般,根本不打算就此罢休,铃声刚断没几秒,就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大有她不接电话,他就会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那铃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不断地敲打着宁枝本就紧绷的神经,宁枝咬了咬嘴唇,忍无可忍之下,终是摁下了接听键。

她语气淡漠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头的男人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宁枝的态度似的,依旧用那种带着几分亲昵又故作委屈的口吻说道:“枝枝啊,听说你回来了?回来这么久怎么不回家看看呢,爷爷奶奶都想你了。”

听到“家”这个敏感词,宁枝的眉头瞬间紧紧地皱了起来,眉心处都拧出了一个小小的疙瘩,眼中原本就冰冷的神色更是添了几分厌恶与决绝。

她冷笑了一声,声音里仿佛裹挟着冰碴子,冷声道:“家?我哪有什么家。”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往那些不堪的回忆,那些争吵、冷漠、失望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眼前一一闪过,让她握着手机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了。

第22章 痛苦的回忆

那头的男人继续道:“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爸,我在的地方自然就是你的家。”

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只要他说出这句话,宁枝就该乖乖听话,立马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去。

宁枝却不免觉得可笑至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中满是不屑,她冷冷地回应道:“这个时候您还记得您是我爸,又有什么意思呢?”

话语里的疏离和怨怼就像一把利刃,直直地朝着电话那头刺了过去。

那头的人似是被呛住了,听筒里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时重时轻,仿佛能想象到他此刻脸色定然是一阵青一阵白的,那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的骄傲被宁枝这毫不留情的话语打得粉碎。

好一会儿,都没再传出他的声音,只有那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还在持续着,像是在努力平复着自己被激怒的情绪,又像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反驳宁枝的话,才能重新找回自己作为父亲的那点威严。

宁枝也没急着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呼吸声,她的心里没有丝毫波澜,有的只是对过往那些伤害的铭记。

提起父亲,这一切在宁枝看来,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闹剧罢了。

终于,电话那头的男人像是缓过劲来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着的恼怒,可又还强装着几分温和,说道:“枝枝,不管以前怎么样,总归我是你亲爸呀,血浓于水,你总不能不认我这个父亲吧,现在家里也挺想你的,你抽空回来一趟吧。”

宁枝听着这话,心里冷哼一声,她太清楚这个“家里人”的想念有几分真心了,不过是又有什么需要利用她的地方了吧,她冷冷地回道:“想我?恐怕是有别的目的吧,您就别费这个心思了,我不会回去的。”

说完,也不等对方再开口,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般,往后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可脑海里却依旧乱糟糟的,那些过往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

宁枝刚挂断电话,还没等从那糟糕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突然感到一阵绞痛从心口处蔓延开来,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脏,然后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收紧,疼得她瞬间脸色煞白。

额头上也迅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打湿了耳畔的发丝。

她心里一慌,瞬间意识到什么,以往那些被病痛折磨的可怕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

宁枝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掀开被子,赤着脚就往床下跑去,慌乱之中差点被床边的拖鞋绊倒。

她顾不上这些,眼睛急切地在房间里搜寻着自己的行李,那模样仿佛在寻找救命的稻草一般。

终于,她看到放在墙角的行李箱,赶忙冲了过去,因为太着急,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桌角,“砰”的一声闷响,钻心的疼痛袭来,可她此时已经顾不上身体的这点外伤了,只是伸手胡乱地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衣物翻得乱七八糟。

宁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恐惧,在一堆杂物里急切地翻找着自己的药。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嘴里还不自觉地呢喃着:“药,药在哪……”

终于,手指触碰到了那个熟悉的药瓶,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生机,赶紧把药瓶紧紧地攥在手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拧开瓶盖,哆嗦着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直接就往嘴里塞去,连水都顾不上喝,用力地咽了下去,随后整个人靠着行李箱缓缓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等待着药效慢慢发挥作用,驱散那如影随形的疼痛和那即将将她再次吞噬的黑暗情绪。

宁枝倚靠着行李箱坐在地上,双眼有些失神地望着前方,随着那药效还未完全起效,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个又一个如同噩梦般的片段,

首先浮现的是母亲去世时的场景,那是一个阴沉得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日子。

母亲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的那一刻,宁枝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了,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母亲,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可母亲再也没有了回应,只剩下她在那冰冷的病房里,被无尽的悲伤和绝望笼罩着。

接着,外婆生病的画面又闯入了她的脑海。

外婆躺在那有些陈旧的床上,虚弱地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身子也跟着剧烈地颤抖。

宁枝守在外婆身边,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吹凉,然后轻声哄着外婆吃药,可外婆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嘴里念叨着:“枝枝啊,苦了你了,外婆这把老骨头拖累你了呀。”

宁枝强忍着眼泪,不停地说着:“外婆,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枝枝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

而父亲带进家的女人和女孩更是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