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义:“二十。”这就纯纯胡说了,他今年才十八。

老夫人心里算了下?,他二十,她二儿子?三十六。那就不对了。他们会多想,是因为?袁无功十八岁的时候曾喜欢过一名行走江湖的女侠,据说二人还?挺要好的,当时还?挺正常的呀,怎么后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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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悯假扮成药童,进大都督府给李恩义送信,说恭王约了杜心淑今夜在庆华楼见面,她会让恭王帮忙找小?七,不管对方开什么价码,只要能找到人,一切都好说。

李恩义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要能找到人,不计代价。

二人从?幼时相遇,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但凡他开口,要她几时回来?,她从?不会迟到。即便他什么都没说,若他有危险,她也总能及时出现。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的保护伞,靠山,脊梁骨。她强悍的能撼动山岳,他不相信她会有事,可是他找不见她了。

随着?七大军卫相继赶来?,青州城内风云变幻,西?南卫官兵严阵以待,他趋利避害的本能清楚的告诉他危机的来?临,若是按照他平日里保守的性子?,肯定已经让杜心淑将?他们的人能撤离的都撤离了。随便他们怎么打,都不关自由城的事。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谋发展。

欢庆日那会儿,他就是这个?打算,所以才严厉拒绝杜心淑想留下?来?继续照看生意的请求,当时她还?有大买卖要盯着?,几番请求都不行。他没说的是,那会儿他们回去,他就不打算让他们离开了。自由城自己?自足,即便不同外界往来?,也足够他们光鲜的过上很多年。

青州城如今的买卖是杜心淑这几年耗费了巨大心血打拼出来?的,她在这其中得到了很大的乐趣和自信,她非常在乎。

但是李恩义不在乎,两世为?人的他太清楚性命高于一切,没命了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了。

他不打算介入别人的因果,即便面对生死危机的是他的血脉至亲。他的血早就冷了。温柔的样子?只是他装出来生活的面具。他的心也很小,小?的只能住下?这一生护他至今的人。他不否认他的自私。要那么无私有什么用呢?在他经历折磨面对生死的时候谁护过他?小?七不算别人,她是他的脊梁,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因此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杜心淑如今的生意做的很大,袁家的这条人脉她已经用上了。

有没有尽心另当别论,毕竟他们现在也是焦头烂额。

李恩义当初派杜心淑外出买卖货物,答应给她人和金山支持,其他并不管她,权力放到最?大。他就像个?安分守己?的内宅妇人,只看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他的一生都在寻求安稳的幸福和内心的平静,察言观色长袖善舞是他被环境硬逼出来?的求生技巧。

技巧这种事,有些?人天生就会,有些?人需要后天磨砺。

后天的技巧,需要经常打磨,长时间不用就锈钝了。

没人知道他这次出来?,用了多大的勇气。

他和杜心淑之间的信息交流也不流畅。杜心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发展壮大,她知道李恩义是个?心眼?小?的人,喜欢低着?头做人,束手?束脚的施展不开,让她很难受。李恩义不问,她就不说。

李恩义虽对杜心淑约到恭王有些?惊讶,想到上辈子?的事,只道冥冥中自有天注定,回了封“小?心行事”。

傍晚,李恩义又给大都督煎了一碗药,喂他服下?。

后来?见大都督表情狰狞,眼?珠子?动来?动去,像是陷入了噩梦中,叫又叫不行,他想,药还?是有效果的,有反应比没反应好。正双手?抱胸暗自琢磨,隐隐约约听到断断续续的琴音。忽地,心有所感,走出去问守门的小?厮,“府上有琴吗?笛子?,萧都可以。随便什么乐器都行,借来?一用。”

他想起,以前他在太医院就听说过乐曲疗法。

让神魂不安的人安定神魂,助于睡眠。

大都督有反应是好事,可这样神魂不安又不是好事。

李恩义迫切的想要大都督好起来?,比任何人都想。

小?厮匆匆走出去,过了好一会,一个?丫鬟抱了把古琴进来?。

李恩义取下?琴,试了两下?,琴音铮铮,玉石之音,心里暗道了声“好琴”,细看去,琴头刻了字“玄雅”。

原来?是名琴,难怪。

李恩义弹了大半宿的琴,天快亮才睡去。睡前将?第二日要吃的药配好,又仔细说清楚了煎服时辰,用法用量,这才睡去。大概是人熬到了极限,沾了枕头就睡着?了。本以为?是一.夜酣睡,谁知做了一.夜的噩梦,前世种种,浓缩成一.夜,醒来?后,脑子?疼的要命,仿佛喝了整夜的酒,人憔悴的很,他撑着?额头叹气,忽听外头有吵嚷声。

有人急切的拍门,语气激动:“先生,大都督醒了!”

李恩义顿了下?,快速穿衣梳头,他是喜好洁净的人,虽然仆从?催的紧,他还?是要来?了水仔细梳洗。

出了门才意识到都日上三竿了,几十步的距离,眨眼?就到。

屋内只有袁夫人和袁不悔以及许新。

一见他进门,袁夫人立刻迎上去,“先生,您快来?看看!”又说:“老爷可以用膳吗?他一醒来?就说饿了,我们没敢给他弄吃的,只叫厨房做了面条,您看他现在能吃东西?吗?”

李恩义语气温柔,安定人心:“夫人莫急。”眼?角余光扫到俩个?小?姑娘。

俩姑娘看他的眼?神分外灼热,似乎有话要说。

李恩义替大都督仔细把了脉,说:“毒已清了大半,接下?来?只需按时服药,再有月余毒素就会慢慢清除。夫人不必挂心。”

正要收回手?,谁知大都督反手?扣住他,很是用力。

“瑾疏孩儿。”

太久远的名字了,李恩义从?来?也没被人叫过这名,只在死后听说,乃至于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名字和他有什么关系。面上的笑容仍是温和清淡的。甚至还?疑惑的略挑了下?眉。

倒是刚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老太太步子?狠狠一顿。

“母亲,我回来?了。大哥怎么样了?”袁无功终于赶回家,一脸焦急。

数年未归,众人齐齐被吸引了视线。

连大都督都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李恩义悄然走开。

袁无功没有注意到李恩义,径自到了大哥床前。

捎给袁无功的口信是,他大哥性命垂危。袁无为?也没想到会突然见到“有辱门风”的弟弟,他不记得自己?中毒昏迷的事,虽昏睡了好多天,竟然还?中气十足的骂了句,“谁叫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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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霆深躲在袁家大宅的角落处,他武功高深,想躲过袁家的府兵,很简单。虽然袁无功一再警告他,让他不要跟着?,但他不放心。他担心这是袁家的阴谋,将?袁无功骗回去成亲。

袁无功之前就被骗过,还?差点和沈家小?姐办了婚礼,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将?人带走,这事就砸蛋了。

他用了很多年才将?人骗到手?,这才逍遥快活几年?人生又有短短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