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人抄作业有些无聊,林一砚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观察着这家早餐店,猝不及防间他对上老板娘凌厉的眼神。对视两三秒,林一砚终于反应过来了。

什么都不买,却平白无故占了人家一桌位子。

林一砚有些心虚,他起身想随便去买几个饭团,刚起身,衣领就被时澄月猛力往下拉。

时澄月:“你动什么?”

时澄月怕他起身之后,眼前再无遮挡,从早餐店前路过的老师就会一眼望到她,所以才会不过脑子地做出这些动作。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两人离得有些近。

他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鼻尖,凸起的喉结没有规律地滚动了两下。

林一砚撇开头去:“我去买个早饭。”

“你没吃饱啊?”时澄月疑惑。

这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他的头稍稍往前一点,唇就会撞上时澄月的鼻子。他不敢做出大幅度的动作,保持头部固定的姿势,手悄悄往老板娘的方向指了指:“不买早饭,占着别人的桌子好像不太好。”

好像有点道理。

时澄月这才哦了声,松开他的衣领。

林一砚起身,在老板娘的注视下,买了两个粢饭糕。

老板娘:“就买粢饭糕啊同学?这也太噎了,要不要再买两杯豆浆?”

林一砚说了声好。

话音刚落,时澄月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他费劲地从口袋里掏硬币:“刚刚不是喝过豆浆了吗,不许买,别浪费钱。”

林一砚哦了声,又对老板娘说:“不好意思阿姨,只要两个粢饭糕就好。”

老板娘撇撇嘴,把豆浆放下,她把粢饭糕递给林一砚,忍不住用方言感叹了一句:“真听女朋友的话。”

林一砚抬在空中的手一顿,他沉浸在如鎏金一般的阳光里,头发自然垂落在额前,顺毛,塌下来的时候露出几分乖。

他看向老板娘,低声道:“不是,应该的。”

·

等林一砚坐回来的时候,时澄月才抄到一半,她接过林一砚递给她的粢饭糕,一边吃一边抄。

林一砚身上有股很清爽的味道,她无法以具象的实物来形容,只是此刻,一阵穿堂风迎面来,吹得他身上的味道悉数往她鼻腔里钻。

林一砚坐在她身边,两手撑在膝盖上,继而托着下巴,似发呆地盯着眼前那碟醋瓶,短袖袖口擦过她的手臂时,她鼻尖的敏感度也随之轻描淡写地升高,所有细微的存在都被放大成鲜明的实物。

即使一动不动,安静无声,他的存在感也是霸道又强烈。

时澄月不过随意投去一个眼神,却惹得自己正在抄写的数学大题步骤漏了一行。

她有些烦躁地回神,开始一行一行对自己到底写漏了哪一步。

“十月中就要期末考试了。”林一砚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燥意,侧头问她,“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吗?”

时澄月抬头,掰着手指头:“这么快就要期中考试了,那岂不是......”

林一砚想她应该也明白了时间的紧迫性,正要继续说,就见她眼神有些受挫:“我已经和你认识两个月了,却还是没有拿下你。”

林一砚:“......”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鸡同鸭讲。

她连连唉声叹气,最后几道大题也不准备抄了,而是认认真真地凝视着林一砚,语气里透露出几分钻研的味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啊林一砚。”

只是一声感叹罢了。

懒得抄剩下的作业了。时澄月把书包理好,起身又向老板娘买了两杯豆浆。

林一砚在后头围观全程,心说刚刚说不要浪费钱的是她,现在渴得厉害的又是她。

但他可不敢说出口。

时澄月拿过一杯豆浆,将吸管插上,递到林一砚嘴边:“走吧。”

林一砚接过豆浆,眼眸动了动,顺势往外扫了一眼,没什么大反应地收回视线。他单肩背过书包,插兜,慢悠悠地走在时澄月身后。

随意垂眸,他们的影子无意间交缠在一起。

可能是早晨头发没梳好,时澄月把已经空了的豆浆盒扔到垃圾桶里。抬手绕到脑袋后头开始扎头,长发随她的动作一撩一晃,扎成丸子头后,林一砚可以看见她白皙的后颈,还有弧度流畅的侧脸轮廓,和那缕别在她耳垂后的碎发。

风过梢头,浓荫匝地,吹散绿意。

心脏像被灌入大量的汽水,然后一颗曼妥思不慎坠入,潮湿水汽瞬间蒸腾翻滚。

他呼吸放缓了一瞬。

想象过很多次和她一起走在上学路上的场景。

却不想,有一天,荒唐梦境也能成真。

·

放假前,祁嘉虞就曾和时澄月打趣,也不知道校方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举报怕了,高三生居然可以拥有整整七天的假期。

七天,太长了,长到足以让人的精神懈怠。高三四班的教室里安静到死气沉沉,时澄月进来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在争分夺秒趴着睡觉或是补作业。

她把书包丢在桌上,坐下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嗝。

郑冉冉刚灌完水回来,难得见她长假回来不补作业,好奇:“不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