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贞元帝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无论这二人如何叫嚣哭闹都没有丝毫反应,若非他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简直就像具尸体。

这时,殿外有属下来报。

曹相听完后顿时脸色大变,他疾步回到殿中:“柳含章和秋月白已经带兵在城外叫阵,时候不多了。”曹相见贞元帝仍是先前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瞬间脸色一冷。

他抬手道:“来人,拿水来,陛下渴了。”

立刻便有太监应声端来水盆。

曹相直接一盆水泼到床榻上,贞元帝浑身湿透,却仍然没有反应。

“陛下疾病发作,拿银针来为陛下针灸。”

太监又呈上一套又粗又长的针。

曹相拿起长针便扎进贞元帝的手心,可惜贞元帝仍旧没有反应。

片刻后,曹相深呼一口气:“拿剑来。”

曹相接过利剑,剑刃在贞元帝的手脚上缓缓比划,他叹了一口气,劝说道:“陛下,你这又是何苦呢。如今安王已去,除了庆王再没有人可继承皇位,陛下又何必走到这般田地?”

利剑在贞元帝腿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浸湿长裤,将明黄的布料染成鲜红,只是贞元帝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长剑终于落在贞元帝的脖颈上,曹相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问道:“陛下可想好了?”

贞元帝自然不会回答他。

长剑缓缓举起,下一秒就要取走贞元帝的性命。

忽然,前门外传来喊杀声,只是片刻后便听哐的一声,殿门便被人撞开。

庆王和曹妃惊慌看向闯进殿中的那些浑身染血的侍卫,竟然是柳郁和秋羲带人闯进宫了!

“来人,护驾!”曹相大喊一声,结果殿外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曹相当机立断,抓起床上的贞元帝便用利剑扼住他的脖子,他怒目看向远处的秋羲和柳郁,面容狰狞地呵斥道:“站住!放下武器,再走一步皇帝就人头落地!”

“不是在城门口吗,”庆王惊恐地看向柳郁和他身后那批杀人不眨眼的侍卫,“怎会在这里,怎么会!”

曹妃见到殿中侍卫被柳郁带人眨眼间解决时,已经吓得瘫倒在地。

柳郁看向狗急跳墙的曹相,淡淡道:“皇宫已经被上直卫和羽林卫控制,还不束手就擒?”

听到上直卫倒向柳郁一方,曹相和庆王顿时面如死灰。他二人之所以敢发动宫变,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买通了上直卫指挥使,如今上直卫临阵倒戈,于他二人而言已经回天乏术。

曹相色厉内荏地朝柳郁呵斥道:“放下武器,准备车马送我出宫!”

他在宫外还有人手,只要能出宫就还有活路!

见贞元帝脖子上的血痕越来越宽,柳郁打了个手势,带头放下手中利剑。

秋羲则悄然退到柳郁身后,趁着曹相的注意被柳郁吸引,忽然间抬袖亮出绑在手臂上的小型袖弩。

一直锐利的弩箭破空而出,只听扑通一声,原本挟持着贞元帝的曹相便倒在地上,双目圆瞪,额头中央插着一支利箭,鲜血迅速迅将地面染红。

不等庆王和曹妃反应,侍卫们立刻将这二人拿下。

历时月余的宫变,仅仅在这片刻之间便尘埃落定。

柳郁下令道:“押下去,等候发落。”

柳尘立刻带人将曹妃和庆王押走。

排除殿内一切隐患后,秋羲和柳郁将倒在地上的贞元帝重新扶回床上。

秋羲正在为贞元帝包扎伤口,床上面如死灰的皇帝却忽然睁开眼睛。

贞元帝声音沙哑地问道:“神国当真存在?”

秋羲先是一惊,随后继续为贞元帝包扎伤口,他将躲在殿外的系统叫了进来,朝贞元帝笑道:“自然,”他指了指跳到床上的橘猫,说,“这就是神国的使者。”

系统挺了挺胸膛,矜持地开口道:“大齐的皇帝,你可记得我?”

贞元帝双目爆发出反常的光亮,眼神狂热地看向床上这只口吐人言的狸奴,这只狸奴他当然记得,据说救过秋羲的命,所以被他从清州府带到京城。不仅如此,这只狸奴还京城溜进皇宫找皇后讨要吃食。

原来是神国的使者,原来如此。

“如何才能去往神国?”贞元帝一边问话,却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秋羲拿手帕为贞元帝擦干净脸上的血迹,道:“有缘人自然去得,”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陛下能见到神国的使者,自然是有缘人。”

果然,贞元帝听后连面色都红润了一分,呼吸也比方才更加有力,像个活人了。

“神国……”贞元帝望着上方喃喃道。

片刻后,他喘吸着艰难地开口道:“传皇后……”贞元帝一句话没说完便又吐出一口鲜血。

承乾宫中,皇后听到传唤,独自转身进了寝殿,打开暗格进了密室,从中捧出一只沉甸甸的锦盒。

传召的一干人等到齐后,贞元帝闭了闭眼,最后艰难地开口道:“皇子秋羲乃余相之女余戏莲所出,流落民间,今封为三皇子,更名陈羲……”

在场的重臣没有一人对此提出异议,就在一刻钟前,他们都还被庆王囚禁在宫中,不少人甚至受过刑,包括礼部尚书柳怀仁。

贞元帝说几句话便需停顿休息许久,秋羲在一旁神色凝重地为他扎针续命,翰林学士则在圣旨上记下贞元帝所说的每一个字。

“皇三子陈羲,性行淑均,其能超凡,仁爱百姓,得立战功,有临御天下之能,着继朕登基,继皇帝位……”

乾清宫中一片静默,只有贞元帝越发虚弱的下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