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钦打开车门下车,走到了她们两人身前。
齐意吃惊地看着他走过来,拉了拉褚玉的衣袖。褚玉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没事学长,我就是走路走累了。”
卫钦对褚玉有点印象。
她和齐意都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所以他在台上演讲走到舞台前方时最先看清楚的人就是她们。齐意还好,褚玉是这一排中唯一一直不怎么抬头的人。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很深,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神情,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而且全程都捂着自己的肚子。虽然褚玉说是走路走累了,但女生一直捂着肚子,八成是在生理期感到有些不舒服。
卫钦没有点破她的谎言:“好,不舒服记得向学院老师说一下,有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联系名片。”
齐意认为像这样创业成功的学长应该会高高在上,没想到对方这么平易近人。她连忙接过名片:“谢谢学长!”
卫钦笑着说了一声不客气,然后转头走回了自己的车。齐意现在对卫钦只有满腔的崇拜,因为现在很少有老板既没有大肚腩也不秃头,而且卫钦长得也帅。但褚玉没有多大的感受,她对任何一个陌生男人表现出的善意和热情都很警惕,尤其是对方是一个比她们大八九岁的男人。
“我去请假吧,意意。”
褚玉和老师请完假就自己打车回了酒店,她现在头昏眼花,小腹酸痛,为了不让齐意担心,在上出租车前一直硬挺着,现在下车就挺不住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慢吞吞地走进酒店,刚走两步,在大堂里喝茶的人就站起身。
裴琤拎起手里的袋子,见褚玉脸色苍白,他从她身前一把将人揽住,硬生生地把她拽着靠到了自己怀里。
手臂忽然抵上温暖的胸膛,褚玉一怔,但没力气推开他。
“褚玉,你脸色很差。”
裴琤皱起眉头扶着她走,按开电梯。褚玉靠在他怀里,疼得脚有点发软,所以没有推开他抱过来的身体。止痛药应该快发挥作用了,按照她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再过十几分钟就会好一点。
裴琤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低头看向她苍白的脸,心脏就像被揉起来的纸团一样发紧难受。
不用问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差,韩雁时当人家男朋友居然当成这样。他冷笑一声,此时原来那一丝因为抢了好兄弟“女朋友”产生的愧疚彻底烟消云散。
刚出电梯门,他微微弯腰将人抱起。一手扛着她,一手拎着切好的西瓜果肉,用她口袋里的房卡刷开了房间的门。
褚玉被放到床上时已经晕得快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蜷缩起来,有气无力地向裴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在向她的保温杯里倒热水。裴琤没意识到自己照顾人的动作很是熟练,他坐到床边将杯口的热气吹了吹,慢慢地凑到她唇边:“先喝口水,生理期?吃药了吗?”
褚玉扶着杯子,喝了一小口水:“吃了。”
“去医院吗?”
褚玉摇头:“不用,吃了止痛药一会儿就好了。”
她喝了两口水,又趴着蜷缩回去。裴琤从她书包里翻出了一个已经凉掉的热水袋,倒掉水以后灌满热水,隔着她的秋衣垫到了她的肚子上。小腹越烫,痛感减轻的速度就越快一些。她顿时感觉到疼痛的程度轻了一些,蜷缩起的双腿逐渐伸展,再一侧头,脸颊歪到了温热的掌心里。
裴琤低眸看她,长睫颤抖。他在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现在他开始怀疑韩雁时那些话的真实性。他怎么可能拒绝过褚玉?他现在就连看到她皱着眉蜷缩起来的样子都无法克制地心痛不已。他的手掌捧着她的脸,拇指蹭着她苍白的脸颊摩挲,忽然低下了头:“褚玉,我们是不是在一起过?”
0156 宝宝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好想一直抱着你闻
褚玉在迷糊间,嘴巴里被塞进一颗很小的片状糖果。
玫瑰芦荟味,花香和果香很淡。褚玉想起某一次生理期时她和裴琤提过自己想吃甜的东西,裴琤买来一大堆各种口味的糖果,她挑了挑,选了一袋玫瑰芦荟味的糖果。裴琤虽然失忆了,但是买糖吃糖的习惯好像保留下来了。
她闭着眼睛吸吮着糖果,舌尖竟然有些苦涩。
“没有,你想多了。”
止痛药开始发挥作用,她感觉到自己的小腹烫烫的,身体终于变轻。褚玉压着枕头睁开眼,正对上裴琤低头看她的眼眸。裴琤是那种要做坏事之前脸上不会有任何表情的人,就像一只预备拆家的聪明狗一样。他认真又专注地看着她,浓密的眼睫垂下:“感觉好一点了吗?”
裴琤安静的时候整个人显得非常善良。
褚玉的手垫在自己肚子上,这样反复摩擦小腹能够让她得到一丝安全感。她听着裴琤的问话,点了点头。
裴琤为了确认她的话,手探到了被子里面,隔着一层秋衣摸了摸热水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褚玉现在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就很烦躁,脑袋里像有一个打点计时器在不停工作。
他摸着热水袋,在她身侧躺了下来:“雁子对你不好吗?”
褚玉不知道他又要发哪门子疯,裴琤每次要找事儿之前从来没有预兆,她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而裴琤似乎也不太在乎她的答案,自顾自地向下说:“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让你身上不舒服的地方拖那么久。不管什么病都要治,痛经也是很严重的病,我会陪着你找直到能治好的医生。”
褚玉倒是从来没把痛经当做特殊的疾病看待,因为这么多年都疼过来了,而且还有心脏病作对比,这点事就显得不算什么。后来和裴琤在一起之后基本上不怎么痛了,她就没怎么当回事,谁知道这次痛得这么厉害,再晚回酒店十分钟,她估计要晕厥在外面。
只有裴琤,把她所有的事都看成大事。
她想起那人的板砖拍过来时,裴琤将她挡在怀里的样子。
褚玉轻轻吐了一口气,感觉眼睛有些酸涨。因为从小有心脏病,她习惯了不过多地表达情绪,因为即使是一次普通的愤怒也很有可能让她被推进急诊。但不表达不意味着不会产生情绪,大多数人的情绪都是从身体里那一瞬本能地产生的,没有任何可以防备的机会。无非是有些人选择表达出来,有些人会闷在心里。
很多时候她不会让那些情绪在自己心中停留太久,但是总有一些念头和情绪会像水一样从心脏的孔里流出来。
裴琤是那股细细的水流。
她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他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从自己心脏流过的那股水流。
不过就算她告诉他这些话,裴琤的第一反应仍然会是“细细的水流,我不喜欢细这个形容词。”
对牛弹琴。
褚玉转过身,背对着他将含化的糖果咽下去。
裴琤还沉浸在和褚玉深情对望的氛围里,见她突然转过身,马上起身绕到她另一边躺下来。他喜欢看着褚玉,他看着她的脸就感到安心和平静,那些因为失忆造成的细微的不安感会在她淡而温柔的眼神里被抚平。不过褚玉看他的眼神也说不上温柔,好像是疲惫和无奈更多一些。
他不理解。难道他长得不够好看吗?
“我现在好一点了,一会儿你走吧,我同学可能要回来了。”
褚玉现在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止痛药起效再加上肚子上有热水袋,双腿也暖和过来。裴琤用手臂撑着自己的头颅,刚想说两句什么,门外传来齐意和另一个女生说话的声音。褚玉的呼吸都快凝固了,她吸一口气,连忙将裴琤塞到自己被子里。
她的床在里侧,而且裴琤躺在靠窗帘那边,如果现在不开灯的话不容易被发现。
要是被齐意发现裴琤在这里,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