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于上午十点开始,分上下午两场,落幕前的重头戏,还有中芭和随查理共同来访的POB部分明星、首席舞者,带来交流演出。

沈繁枝是第六个出场。

候场的时候,她出去洗手间,竟然遇到她母亲的同事,还有孟印珈。

母亲的同事解释到:“吱吱啊,这场比赛不是请了法国知名舞团来交流,还有几位大咖过来吗?也算是国际文化交流盛典,上面重视,中宣部和咱部里来了不少领导,就连小孟他们外管的机动组,也被调遣来帮忙。”

怪不得司岍说要加班,这比赛竟然已经被拔高到了这种境界。

沈繁枝跟对方简短寒暄后,率先离开。

“沈繁枝!”

孟印珈追上来,显然是有话要对她说。

赛前不宜被扰乱心志,沈繁枝警惕地回绝她的攀谈,“抱歉我要去候场了,有什么事请等我比赛结束后再说。”

孟印珈为的就是要她上台前,给她以致命一击。她拔高了声音,对着沈繁枝的方向大喊道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个逼得司岍舅妈自杀的人是谁吗?”

沈繁枝倏忽顿住了步伐。

62.睡美人<玫瑰是我偷(高广坤)|PO18臉紅心跳来源网址:/books/725705/articles/8577198

62.睡美人

沈繁枝,别回头!她是在诓你!

沈繁枝,大步往前走!

天河杯冠军就在眼前,不为了POB和老师,不为了虚名和噱头,只是为了你自己!拜托你了沈繁枝,捂住耳朵,别回头……

沈繁枝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催眠,前进的步伐却很缓慢。她的心告诉她,不可以停下脚步,不可以胡思乱想,但她的大脑,却清晰地闪过,司岍垂眸伤神的模样

“我的舅妈,那天就在家里,往自己手腕上划了26刀。”

“因为那26刀,是我舅舅姓名的笔画数。”

声音倏忽被画下休止符,转而一道清冷的女声蓦然回响

“老唐!”

“叔和。”

与唐叔和初见那晚,沈繁枝觉得这个叫“老唐”的师丈为人磊落,看上去是老师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当时听老师叫他“叔和”,她也不曾细问是哪个“叔”,哪个“和”。

现在回忆起司岍的暗示,和他隐瞒自己的真相,她总算明白,他为何迟迟不愿意对自己坦白。

天河杯冠军,是沈繁枝和关月眉的约定。

而关月眉,是沈繁枝奉为神祇般的人物,她的存在对于沈繁枝而言,形同信仰。

她八岁就被关月眉带在身边,走南闯北地演出、比赛,关在练功房里没日没夜地练基本功、抠动作。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关月眉”这三个字在沈繁枝生命中的意义,或许仅次于父母。

后来司岍出现了,他变成了她生命中的另一半不是剖开胸腔放进来一颗跳动频率相似的心跳,而是在她的骨血之中,注入了五彩斑斓的爱与怕、恨与情。

可如今啊,残酷的命运逼迫沈繁枝矗立在几乎处在对立面的两个爱她的人之间,一个严峻阴冷的现实问题狠狠砸向了她:她的老师,或许正是害她丈夫的舅妈自杀的罪魁祸首,是破坏舅妈家庭的元凶,甚至司岍的家人一直不愿意接受她,也有她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这个身份原因。

这要让沈繁枝如何是好呢?

若她的推测确凿,那么她的道德底线不允许她纵容自己,去体谅哪怕是身为她老师的关月眉;可她丰沛深长的情感束缚不住她奔逃的理智,不断为关月眉开脱,暗忖她做第三者定然有她的苦衷。

意识混沌的沈繁枝不知走了多久,她茫然四顾,走廊上空无一人,而她的大脑已是空白一片。

她像行尸走肉一般,走进了一间空的化妆室。

她看到那里有一个衣柜,一个很大很大的衣柜……她打开柜门,躬身钻了进去。

孟印珈看到沈繁枝失魂落魄地闯进了一个尚未完工的化妆间,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总不能次次都是她沈繁枝占上风是吧?这回她孟印珈,就算手段再卑劣,也要让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吃点苦头。

四下无人,孟印珈鬼祟地上前,关上了虚掩的门板,并且转动门把上的钥匙,上锁,拔下。

燕京大剧院前场,天河杯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到第四位表演者上台时,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却怎么都找不到第六位上台的参赛者候场。

与此同时,沈繁枝的老师和工作室的伙伴早已为了找她,而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人说,最后一次见到沈繁枝是因为二楼的洗手间人满为患,她走安全通道去别的楼层了。

可是上下楼层、安全通道、厕所、过道、空房间,几乎没有人影,就连那间写着“装修中,误入”的化妆间,都锁着门,似乎并无人在内。

因为若是沈繁枝在里面,那么她被反锁了,就一定会呼救;或是听到他们喊她的姓名,应该会有所回应。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沈繁枝陷入一种对于她来说非常糟糕的境地时,她就会钻进隔音效果极好的衣柜内,把自己放空,不言不语。

通常这种发泄情绪的方式,不会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只要她在里面待够了,再将她带离衣柜,她就会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知情此事的人,除了沈繁枝粗心的母亲,就只有司岍。

就连关月眉都不知道,沈繁枝有这样一个封闭自我的宣泄方式。

所以她就不可能想到,正是那个他们认为万万不可能的上锁的房间,里面关着一个正在被情与理矛盾的思绪,不断戕害折磨的沈繁枝。

司岍闻讯赶来时,第五位参赛者也已经表演完毕,他几乎是一脚踹开了化妆室的门,从紧闭的衣柜里,抱出沈繁枝。

她浑身都在不自主颤栗,那是她崩溃到极点时,身体做出的应激反应。

司岍捧起她的脸颊,逼她与自己对视,“不要再去思考了,沈繁枝。我只要你告诉我,比赛要继续参加,还是不要?”

沈繁枝的听觉好似这才渐次回笼,她听到前场的主持人,正在插科打诨地说着一些无聊的废话,还时不时干笑几声,自己给自己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