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叫不上名字的小雀站在枝丫上吱吱喳喳的吵闹,特别像以前华礼在家乡大街上看到有人求婚时,旁观人们起哄“嫁给他!”的叫声。华礼在心里悄悄谢过了这些小雀儿。
“你好爱废话。”沈季垂着眼皮不敢看华礼,“而且我们不是已经住在一起了吗?”
“不一样的。”华礼最爱看沈季悄悄盘算小心思的样子,虽然故作聪明的避开眼神,但还是将一切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华礼双手轻轻扳着沈季的肩膀,“你得有个像样的婚礼。”
“王婶说她嫁人时也没什么仪式,就是大家伙吃了个饭。”
“所以你跟旁人都不一样。”
但是我兜里的糖已经塞不下啦。沈季小朋友朝给糖的人摆摆手。我已经拿的够多了,现在已经够了。但是他没注意到,给糖的人是华礼。哪怕多到溢出来,华礼下次看到沈季,还是会继续不厌其烦的将满满当当的糖果塞进他手心里。
因为对象是你,多少糖果我都愿意。
知道这件事时,似乎沈母是最震惊的一个。
“你想好了吗,”沈母的手指放在木桌上,收拢又展开,“这是大事。”
外面黑漆漆的,一盏破灯偶尔会闪一闪,脆弱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让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华礼跟沈母面对面坐着,他感觉好像突然回到了自己刚来到白河镇的那天夜晚。而这会儿沈母看向华礼的眼神,却好像带上了些别的什么感情。
“想好了。”华礼点点头,“我知道您的担心。”
华礼感觉需要说的有很多,又好像没什么要说,抿了抿嘴唇直白道,“我真心打算留下,想要跟沈季一起生活。”顿了顿,他盯着沈母,神色不变地补充道,“但我没有原谅您。”
感情问题和原则问题不能混淆,华礼拎得清这点。
对面的沈母好像叹了口气,“我不值得被原谅,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沈母修建的短短圆圆的食指间在木桌上划来划去,“你也是男孩子,你们一起生活,会很辛苦的。”
“我也可以是女孩子。”华礼抬手捋了下自己耳侧的头发,自嘲似的用女声说出了这句话。
“那你得想好,”沈母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思考,“你得这样一辈子下去,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说这话时,华礼正盯着沈母看,发现布满皱纹的皮肤下隐藏的五官,是跟沈季相似的杏核眼和小嘴,然而岁月和生活的重担却将几十年前的美人变成了这副样子。
“我可以做到。” 华礼开口回答,末了又补充,“为了沈季。”
那天到最后沈母也没说一个不字,但是也没有说任何支持的话。只是满眼满心的担心,拉着华礼嘱咐个不停,好像他才是沈母的孩子,是他将要出嫁的女儿,好像结婚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总之这些流程和准备就得劳您费心了。”华礼朝沈母笑着。
沈母说的他不是没考虑过,说是太年轻太狂也好,什么都好,华礼心里决定了的事就没人能够撼动的了,打小儿就是。
白河镇婚礼的习俗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原本两人都以为结婚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只不过华礼失策了,他没想到白河镇还有这样的一个婚礼要求:从定下日子那天开始直到接媳妇的早上,新人双方不许见面。
尽管千禧年都过了,没那么多穷讲究,连日子都是某个晚上王婶扒着日历找的“好日子”,但他们却对这项习俗格外的纠结。
“提前见面会破坏定下的好日子。”王婶神叨叨的跟华礼说。
坐在王婶对面抱着一团毛线球的华礼感到很无语,“好日子本来也是随便找的......”
“所以更不能瞎见面了,”王婶缠着毛线,“更容易被破坏了。”
华礼无语。
婶儿你就接着瞎编吧。
第30章 翻墙入室
时隔不久,华礼再次住到了王婶家。
只不过上一次是华礼为了气气沈季,这次是被迫的。
根据王婶算好的日子来看,华礼跟沈季得10多天后才能见面,原本华礼以为自己会很忙,忙一忙日子也就过的快些,也就那么过去了。没成想需要他做的事实在是少,每天王婶都在琢磨着结婚那天给华礼穿什么。他真正做到了只需要貌美如花。
只有真正到了婚礼的前一天,华礼才有一点身为“新娘子”的感觉来。他感觉好多人都围着他转,但当王婶第十次拿她那件大红色的裙子往华礼身上比时,华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王婶!”华礼不敢语气太重,他也知道王婶是为了他好,“真不用了!”
“唉,我就看你这孩子长得白嘛,”王婶怕惹孩子不高兴,但还是双手将裙子抱在胸前,眼神一个劲儿地往华礼身上瞄,默默的念道,“穿红色肯定好看。”
见华礼不说话,王婶乘胜追击,“试一试?”
华礼没辙。
虽说是邻居,但其实王婶家离沈季家也不是一墙之隔。首先王婶家要比沈家条件好一些,房屋的走向也很奇怪,根据王叔说是王婶搞些没用的“迷信”,人家房子全朝一个方向,王婶偏要朝这边儿。
王婶给华礼腾出的这个房间有扇小窗,窗外的方向刚巧是平时没什么人经过的小树林,每天华礼睡前都喜欢倚在窗边看一会,偶尔会有小动物从里面跑出来,左顾右盼后又跑回去。
这会儿外面掉了些雨点,白河镇的天气就是这样,没见过有太大的大雨,但常常下些小雨,看上去像是很薄很透的纱帘一样,笼罩着白河镇。
“小花”
原本正要准备换衣服的华礼隐约间觉得有人在喊自己,侧耳听,像是窗外传进来的声音,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一样。还没等华礼应答,就见一人从窗外翻了进来,带着些雨水的潮湿腥味,笨手笨脚的,还不小心踏脏了华礼的床单,留下半个小小的鞋印。
“沈季?”
原本华礼是要进屋来换衣服的,所以只穿了个背心,沈季见了,佯装没看见似的偏过了头去,伸手将手里拎着的一小包东西递出来。
“妈妈做了新的,”沈季的耳朵可疑的红着,“我听说新娘子早上不给饭,就送些来给你。”
“噢,”华礼有心想逗逗他,装作不在意似的,“你可以给王婶啊,这么翻进来,我还以为王婶家进了贼。”
禁不住逗的沈季听了华礼的话就急起来,攥着小拳头,但还是不敢大声,“那样就见不到你了啊!”
看人急了便见好就收,华礼过去捏他的脸,“知道你是想我了。”
“没有......”沈季小声反驳,目光落到华礼另一只手里的裙子上,“这是结婚要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