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桔忙道:“夫人何必心虚呢,我们又没编派她,爷要不信,我去找秋桂姐姐来,一问便知。”
“唉呀!你这丫头竟多事。”徐巧珍嘴里怨她,萧旻已是大怒,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突然气冲冲地站起离去。
嫣桔走到窗前探望,稍顷抿着嘴儿笑:“爷进了绮雯的房。”
“那你还杵在这里做甚麽!”徐巧珍也笑道。
嫣桔一溜烟听壁角去了。
林婵凑在灯前认真翻看《三国演义》,廊下有人说话,月楼禀告:“福安来了。”
林婵让他进来,福安笑嘻嘻地拱手作揖,然后道:“丁大人及夫人在府中摆设筵席,邀请九爷和夫人同往,九爷在见客,嘱咐我来与夫人说一声,一个时辰后在二门处等候。”
林婵问:“是哪个丁大人?”
福安回话:“兵部右侍郎丁玠丁大人。”
她便不再多问。
待萧云彰在二门马车前等了半刻后,林婵被月楼等几簇拥着走了过来,随着越离越近,他背起手,微挑眉梢,眸光濯濯。
自个夫人平日妆扮多简素,此番倒是很用心,果然惊为天人。
第壹肆伍章 辩理 <捕蝉(古言)(大姑娘浪)|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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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肆伍章 辩理
俗话说,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也是巧,有个名唤碧云的粗使丫头、正蹲在窗下喂猫儿鱼骨头,恰把她们的话听个七七八八,她曾被嫣桔用棍子责打过,一直怀恨在心,遂在院门外找到绮雯,绮雯听了,耳畔如响炸雷,手足发冷,从袖里掏出钱赏她,也无心同冬菊再聊,辞别后返至房里,来回走动冥想对策。
不过一盏茶功夫,萧旻甩帘走了进来,绮雯见他怒着张脸儿,佯装不知,扯起笑上前见礼:“老爷今儿来家早。”伸手要服侍他换衣。
哪想萧旻抬腿就是一脚,无头无脑狠踢在她的腰上,绮雯吃痛,“唉哟”一声站不稳,抚着伤处摔跌在了地。
萧旻却是不理,撩袍坐下,呵斥问:“贱妇,你与秋桂都胡说了甚麽?”
绮雯跪到他脚前,忍着痛流泪道:“老爷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萧旻抓起桌上的茶碗朝她掷去,绮雯不敢躲,硬生生挨着,砸到肩膀又“豁瑯”掉落,茶水淋了半身。
他接着道:“你还不认,你同秋桂诉委屈,说刘妈不过是个替死鬼,皆为夫人设得局,原要在绣品上撒毒令老太太昏迷,以便嫁祸给林婵,哪想林婵将计就计,反将一军,才出了夫人冒失入房哭悲一幕。你实话说,你可承认?”
绮雯自然咬死不认,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哪里敢混说,又不是缺心眼的人,爷若不信,尽管把秋桂找来,我与她当面对质就是。”
“你当我不敢?”萧旻咬牙冷笑:“真找她来对质,势必会惊动老太太,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到那时谁都保不住你,你若现在认,我且饶你一命。”
绮雯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有公道,没做过的事为何委屈要认。我不怪老爷和少夫人被蒙蔽,定是那不得好死的满嘴嚼蛆丫头嫣桔、和秋桂勾结一起告我阴状。”
萧旻道:“你这话从何说起,她们不告旁人,怎就偏偏告你?”
绮雯擦了擦眼泪:“这院里谁不晓得,嫣桔是夫人的陪房,她自个在外放话,早晚要被老爷收入房里做二房姨娘。哪想被我捷足先登,且你这些日每晚来我房里歇宿,她看的眼红自然气不顺。秋桂同她交好谁人不知呢,我原在老太太房里伺候,没谁比我了解她,心高气傲的丫头,见雪鸾和我皆做了姨娘,嫉妒生恨,早与我们疏远。这会儿她二人合计来害我,我就是今日死了,也是个冤死鬼。”
萧旻听了倒觉有几分道理,一时迟疑未定,绮雯察颜观色,又拱了一把火儿,接着说:""我若有心陷害夫人,老太太寿诞那日,我顺着刘妈的话一口咬定她主使便是,又何必现在自找没趣,与夫人生份了,有我甚麽好处。""
萧旻见她眼眶泛红、满脸是泪,身上茶水淋漓的可怜模样,细忖其所言倒忠恳,与巧珍也未有不敬,再想起前世里她对自己百依百顺,俯低做小十分和乐,顿时心便软了,并不表,只说道:“我暂且信你一回,还不起来。”
绮雯难揣他意,不敢撒娇弄痴,扶着桌沿慢慢站起,萧旻欲拉她到身边劝慰两句,忽听萧乾来禀,轿子在二门备妥,徐炳正在府中设宴筵请官员,也叫上了他。
绮雯待他走出房去,自换过衣裳,枯坐一会儿,身上时不时的疼痛,想着这场无妄之灾,及萧旻的无情,心底渐冷却一大半。
她站起身,出了院门,竟无处可去,一时在园子里散漫走着,不觉就走到了林婵的院子。
第壹肆陆章 街市 <捕蝉(古言)(大姑娘浪)|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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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肆陆章 街市
马车嘎吱嘎吱地前行。
林婵朝窗外张望,今儿是七夕,到处车马盈路,锦绣满街,坊巷街市皆是卖货的摊铺,伙计吆喝连连,她伸长颈想瞧卖的是啥好物,却被簇拥的人潮挡得严实。
萧云彰下颌抵着她的肩问:“在看甚麽?”林婵微笑:“前次逛七夕还是髫年时,见个手艺人用白藕雕出一只鹤,看的入迷,跟丢了爹爹,差点儿被拐子捉去。”
萧云彰从没听她说过幼年的事,遂问:“后来怎样了?”
林婵道:“我躲进一顶官轿内,那位大人问明原由,将我送回了府。”
萧云彰沉吟稍顷,忽然眼眸深邃地看她,微微笑了:“你还记得那位大人相貌麽?”
林婵摇摇头:“正值日落衔山时分,光线昏黄,我又惊骇慌张,哪顾得仔细端详他,只模糊感觉生得十分好看。”
好看那是自然的......萧云彰嗯了一声,叹了口气:“唉,我这夫人记性不大好,可怎麽办?”
“哪里有!”林婵不服气。他伸手捏捏她的颊,没说甚麽,转身挑开车帘,嘱咐福安几句,福安领命,指着车夫寻个僻静处停住。
林婵奇怪怎麽不走了,萧云彰道:“时辰还早,我领你四处逛逛!”
他撩袍先行踩地,再展双臂接她,林婵一手搭在他的腕处欲往下跳,哪想他另只胳膊搂住她的腰肢,轻松地把她抱下车。
林婵猝不及防,连忙揽紧萧云彰的脖颈,视线掠过他的肩膀,月楼福安他们正看过来,捂着嘴嘻嘻笑。
两颊蓦得发热,挣扎地推开他,萧云彰却又握住她的手,嘴角噙起弧度,一本正经地:“莫再被拐子捉走了,可没有官儿救你!”又添了一句:“我娶个妻着实不易,定要看紧了才是。”林婵的脸愈发地红艳,要晓得他会取笑她,打死也不会说的。
许多女子也三两结伴边走边逛,卖各种奇巧玩意儿的铺子很多,应节日礼俗,一个个五彩绚丽的木刻栏座上,摆着一尊尊精雕细琢的小佛像,十八罗汉栩栩如生,如来观音则装在红纱碧笼里,显得端庄肃穆。伙计也是看人下菜碟,见着锦衣华服者,则从箱里取出装饰金银翡翠珍珠的佛像,讨价还价间林婵听了几句,不由暗自咂舌,实在价昂的可以。萧云彰择了一尊骑象罗汉,做为给丁玠的赠礼,但见那罗汉颈垂白玉打磨的滚圆佛珠,着翡翠衣,象身贴满金片,缀两弯象牙,福安讨价还价,费了三千钱成交,伙计捧来沉香雕花盒装进去,仍旧由福安收了。
一对用黄蜡浇铸成的交颈鸳鸯,彩墨精细的描绘出鲜丽的羽翼,十分的逼真,林婵拿着爱不释手,萧云彰欲买下,她又不肯,满目琳琅,觉得一件胜似一件,件件新奇的不得了,拉着萧云彰的手从这个摊儿跑到那个摊儿,放下这个又拿起那个,有些不知来历典故,萧云彰便不紧不慢地讲给她听,引得一旁些许买客也伸颈过来,林婵发现了,拉住他又飞快地往另个摊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