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那时还是个副将，他挺身而出，说大周不应该以牺牲无辜的皇子换太平。

那年他领兵出征，率无数精锐，打了胜仗归来。

储烨自诩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

是以这么些年，无论萧衡犯什么错，干了什么事，有多少本参他的折子，储烨都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眼。

但恍惚多年过去，彼时的将军失了本心，仿佛不再像当年。

沈湘想了想，轻声道：“臣妾以为，陛下此举恰是彰显皇恩浩荡，如今举国昌盛，百姓亦渴望升平，此时若杀了萧大将军，恐会众说纷纭。您留他一命，既能震慑心怀不轨之人，又能向天下彰显陛下的仁善。是以，这又何尝不是睿智之举呢？”

她想了想又道：“陛下……倘若臣妾要动萧云萝，陛下会阻拦臣妾吗？”

储烨神色平静的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撞，沈湘有那么一瞬的心慌。

她很怕储烨不让。

储烨抬手轻抚她额间的碎发，柔声道：“切记朕教与你的东西。”

“嗯嗯。”沈湘点头。

那便是同意了。

她见帝王心情不好，正想着要不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沈湘听着熟悉的声音，一下就认出了是储桂枝。

她将要起身，被储烨一把拽住坐在他腿上，“朕现在心情不好，你还要去找她吗？”

沈湘怔愣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李公公，你就让我进去吧。”

殿外，储桂枝声音几近哀求。

李德泉心里也不好受，长乐公主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大周高高在上的公主何尝这个样子过。

他苦口婆心劝道：“公主并非老奴不让您进，而是今日陛下心情也不爽利，您若是进去了，陛下正在气头上，定是不会帮您的。”

储桂枝脸皱在一起，哭道：“那可怎么办，皇兄再不阻挠，我可真的要被嫁去鞑靼了，不要啊……我不要嫁给那个跟我父王同岁的老头……我是要嫁给黎将军的……”

“长公主殿下不妨去找黎将军，让黎将军支支招呢？”李德泉道。

*

储桂枝到将军府的时候，黎渡正在同手底下的的武将议事。

没人敢拦她，她便直接闯了进去。

屋内黎渡端坐在上首，双手置于膝上，神色肃穆，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他的心腹将领，见到公主来众人都打了个惊诧，立即起身行礼，“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将军……”储桂枝不理他们，直接扑到了黎渡的怀中，紧紧抱着他死活不肯撒手。

公主虽依赖于他，但从未在外面前这般大胆过，定是出了什么事。

见底下的将士都低着头，黎渡赶忙将公主抱到内屋，候着的幕僚则招呼着诸位离去。

“公主，这是怎得了?受了谁的委屈，公主尽管开口，末将会为公主讨回公道的。”储桂枝紧紧抱着黎渡不放。

没办法，他只能尽量放柔声音，轻声安抚。

储桂枝肩膀颤抖，在他怀里小声哭泣着，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呜呜呜……将军，可怎么办啊……皇祖母要送我去和亲……说是如果我不去……鞑靼就会进犯边疆……为了边疆战士十年的太平要把我，把我送过去……”

储桂枝眼眶积满泪水，带着满是泪痕脸仰头看她：“将军……本公主是要嫁与你的……除了你谁也不嫁……”

“公主，莫哭。”黎渡心疼不已，他抬手粗粝的指腹为她拭去泪痕，却在她娇嫩的皮肤上，落下一片浅浅的红印。

储桂枝抽噎，一双红肿的眼期待的看向他，踮脚吻上黎渡的唇。

她抱着他不放手，黎渡生涩回应，两人吻的越发深沉，储桂枝手挪动到黎渡腰间的玉带上，却被他紧紧按住。

黎渡深吸一口气，松开储桂枝的唇，哑着嗓子道：“公主，不妥。”

储桂枝带着哭腔，着急道：“将军将军，你要了我好不好？你要了我皇祖母就不会将我送去鞑靼了。”

黎渡认真道：“公主冷静一些，臣爱你，定然要敬重你，你未出阁，贸然被臣夺取了清白，天下人该如何看你。”

他吻上了储桂枝眼眶滑落的泪水，下定决心般道：“公主，臣会向陛下请命，去边疆为朝廷镇守十年，定不会让鞑靼侵犯分毫。”

“那本公主要跟着将军一起。”储桂枝紧紧抓着黎渡的手，浑身都在颤抖。

“公主对臣有这份情谊，臣死而无憾了，边疆苦寒臣怎么舍得让公主同去？”黎渡哑笑，摩挲着她的脸：“公主留在京城，仍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

第81章：面咒思过

储桂枝摇头，紧紧抓着黎渡的手，哽咽道：“本公主不要用你的命去换我的荣华，若是真没有办法，本公主也就真的认命了，只是等出嫁那日，将军能不能，能不能来送送我……”

“公主……”黎渡将储桂枝紧紧抱在怀中，正声道：“公主即使嫁去了鞑靼，我黎渡此生也非公主不娶，但臣去意已决，公主莫要阻拦。”

眼见黎渡根本就不听她的，储桂枝急的没有办法。

她推开黎渡后退一步，直接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纤细的脖颈处，威胁道：“黎渡你若是真的去了边疆，你出发那日，便是本公主的死期，本公主不许你这么做！”

黎渡红了眼眶，无奈叹息。

屋内是一对儿苦命鸳鸯，屋外是偷听墙角的祖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