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言知道小姐身边的女管事,名叫鸢歌,是个端庄文雅的姐姐,在整个姜府里都有好名声,薛凌玉现在跟着方绣郎学习,还得了小姐院子里的绣活,是该好好和这位女管事走动走动。

“鸢歌姐姐是个好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严肃冷漠,实际上是个心慈手软的,很得府内下人的敬重,你多与她打交道,也是好事。”心言见过鸢歌,对她有很好的印象,说起来也心生向往。

他也想成为像鸢歌,瑞明那样主子身边的体面人,拿的月钱也比寻常人要多得多,就能供应妹妹上学,贴补多些家用。

可是薛凌玉却觉得有些古怪,心言口中说的人,与他认识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严肃冷漠二字根本就搭不上边。

心言拉了拉薛凌玉的手,催促道:“走吧,最近外院出了不少事,我陪你回去。”

秋雨爬床被赶了出去,冬霜那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好的,竟然将这件事怪到了薛凌玉的头上,心言担心他们几个联起伙来伤害薛凌玉,就想着趁自己闲,好好护着他。

苏雅万身兼要职,开年后忙得不可开交,好几日都直接歇在了京兆衙门,好不容易轮到休沐,便迫不及待的邀了姜禾去如意酒楼吃酒。

朝中人虽给她一个八面玲珑的评价,可苏雅万能和姜禾在一处,两人多多少少是有些相似的,酒就好比这吃喝玩乐,要求的标准都一样高。

姜禾刚落座,苏雅万就夹了一筷子菜,津津有味道:“幸亏你卖了宅子没卖酒楼,要不然我就吃不到这招牌的酥肉了。”

皇宫宴会上也有酥肉,但相比较如意酒楼,还是少了几分滋味。

姜禾笑她狼吞虎咽的吃相,苏雅万便反驳道:“我这几日是真的没吃好饭,简直是被陛下使唤得团团转,她喜得公主皇子,便把那些朝事都往下丢,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苏雅万说得都是实话,不过按照微帝的性子,十有八九不是真的想偷懒,这何尝不是在检验试探朝中的大臣,提前为公主挑选辅臣。

她这个跟姜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朝臣,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苏雅万与姜禾说了最近朝中的动向,吏部那边的动作最大,在这个时候偷奸耍滑,试图混淆视听,其他人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

姜禾心不在焉的听着,看着苏雅万几乎将这一桌子菜扫荡空。

苏雅万扣了扣桌面,吸引来姜禾的注意力,“有人将薛凌玉的死讯传给了薛灵衣。”

姜禾猛地抬起头。

她们的座位在窗边,外面就是街道,叫卖声此起彼伏,反而不容易被人探听到说话的内容。

苏雅万继续道:“你放心,我及时发现拦下了。”

薛灵衣当初位居一品丞相,若非贩卖私盐与牵扯上人名官司,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这样的世家老臣,一般都会有几分傲骨,过分清高的早就自尽了,薛灵衣能够支撑到现在,无外乎是为了家人。

若是她知道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说不定也想跟着儿子一同去了,到时候无论是有再大的冤屈,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罪臣两个字将一直伴随薛家,幕后之人依旧逍遥一世。

姜禾用筷子挑了一颗花生,嗤笑道:“吏部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苏雅万点点头:“薛灵衣获罪前上的最后一道折子就是削减吏部的开支,吏部的人尸位素餐那么多年,早该好好清理了,陛下也是,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个局吗?”

微帝登基后一直勤勉政事,与先帝截然不同,苏雅万不信她看不出来薛家这件事的内幕。

除非是故意的...

姜禾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薛太夫的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苏雅万就忍不住叹息:“还在昏迷,太医已经从每半月去椒房殿诊脉,变为一月一次了。”

再这样下去,椒房殿恐怕就无人问津了。

薛太夫是先帝的凤君,虽就比微帝年长几岁,好歹也是嫡父,没想到竟遭到如此对待。

苏雅万心里着急,却不能表露出来。

她苦闷着,站起来给自己倒酒,没想到撞见了姜禾的好事。

“你腰间怎么多了个新的香囊,都不戴你那个绿色玉佩了,还真是稀奇。”苏雅万仔细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惊:“一看就是男子的手艺,你该不会遇上桃花了吧?”

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姜禾戴香囊这种男儿家秀气的东西,一定是有鬼。

姜禾笑而不语,就捂着香囊不说话,生怕被苏雅万夺走。

苏雅万小酌了一口酒,调笑道:“是薛凌玉绣的吧?”

此言一出,姜禾不打自招。

姜禾解下香囊,放在手里观赏,赞赏道:“他的绣工一向不错。”

“这香囊鼓鼓的,里面可能放了什么东西,你不如拆开看看。”苏雅万见姜禾不动,便推了她一把,“不用那么小气吧,看都不能看?”

姜禾用手摸了摸香囊,感觉里面的确有东西,便当着苏雅万的面,将香囊拆开。

如薛凌玉所说,里面都是一些安神的艾叶,一拆开就有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同时里面还有一个同心结。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这是男子对女子表达心爱之意的一种方式。

姜禾的脸色却不太好。

他居然给一个还没见过面的姜家小姐送这样的东西,难不成是想要做小姐的妾?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倒还真是好啊。

薛凌玉不知道姜禾此刻心里正闪过想要掐死他的念头。

他分明在被窝里,可还是打了个喷嚏。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开始期盼,若是小姐拆开了香囊,看到里面的东西,会想些什么呢?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痴心妄想了?可是他只是想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