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1)

谢玦微愣,好声好气道:“祖父年轻时位高权重?,养尊处优了一辈子,性子难免清高些?,你忍耐些?,凡事有我为?你做主,你何?必与?他顶撞。”

宛宁嗤笑一声:“原来公爷是来兴师问罪来了,你们谢家是尊贵无匹,可我也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我为何要忍耐?”

“他是我的?祖父,若是你心中有我,你就该考虑到我的立场。”想起荣叔说的?话?,谢玦的心钝钝的疼痛,语气已?有些?生硬。

宛宁抓了抓手指,入了秋起了寒风的?天气,她的?手心沁出?了一层汗:“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她这个无所谓冷冰冰的态度,好似就要跟他断了似的?,谢玦眉心紧皱看着她,呼吸微滞,忽然外头传来石通小心翼翼的声音:“公爷,老爷醒了,找您。”

谢玦一顿烦躁,冷然道:“知道了。”他盯着宛宁半晌,宛宁只是低着头,他愤然一句话?都没有说,愤然转身?离开。

躲在隔壁房间的?几人?目瞪口呆,菱戈阑笙和?姜至方才压根没走?,躲进了隔壁房,怡王和?宋含章是听说谢玦来了,才匆匆下了楼,加入了隔壁房间。

怡王摇着头木然道:“想不到?琇宸还会吵架......”

宋含章接口:“还没吵过。”

阑笙却心惊:“阿宁在想什么?那样子似乎跟从前的?你一样......”

菱戈见她突然扯向她,瞪她一眼,见怡王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也瞪他一眼。

怡王冷嗤:“可不是那要死不活拧巴别扭的?样子。”

菱戈怒道:“要我说阿宁就是清醒了!挺好的?!”

怡王也恼了:“好在哪?我们这样的?身?份,婚事由不得自己的?性子胡来,可若是宛宁嫁给琇宸,除了不能给她正妻的?名分,还有什么不能给她!真不知道你们脑子在想什么!”

见他俩又要为?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吵起来,宋含章赶紧插到?他们之间打断了他们,怡王气得转头,就看到?若有所思的?姜至,眉峰一挑:“你小子该不会在想着怎么趁虚而?入吧?”

姜至直起腰杆,挑眉冷笑一声,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管我?

事实上,姜至的?确在想趁虚而?入的?事,并且付出?了行动,每日都去宛府拜访,变着法地带着宛宁出?游,今日游船,明日策马,再?就是逛园子,就连平日里最不耐烦做的?事,逛铺子,姜至都陪着宛宁去了,在身?后跟着充当了一回小厮的?活。

而?谢玦,那日回去后,老令公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沉着,一个字也没提到?宛宁,谢玦也不问,祖孙俩头一次这样沉默,但?老令公心知肚明,这件事的?症结已?经不在自己身?上,否则谢玦不会这样沉默,这一点,老令公乐于成见,当日宛宁敢那样顶撞他,可见她是铁了心不会进谢家的?门了,他用不着再?去做坏人?,影响祖孙的?感情,所以在谢玦作揖告退时,他平静地开了口。

“你若是执意要娶宛宁,我不会再?拦着。”

谢玦脚步一顿,蓦然抬眼,心魂震荡不已?,不是惊愕于祖父的?妥协,而?是这妥协背后的?意义,说这话?时的?放松,一定?是宛宁和?祖父说了什么,所以祖父才会这样气定?神闲!

这一震动,谢玦回应“是”时都有几分强撑的?坚硬,离开时的?脚步也是。

这几日朝中官员都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定?国公的?火气有些?大,就连奏折写错了一个字,也会怒骂的?程度,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定?国公,完全像是变了个样子,和?从前那个矜持疏离的?定?国公大相径庭,从前犯错,顶多?被他冷冽的?目光扫一眼,虽然也胆战心惊,但?总是有心理准备,好过现在这样突然冰火两重?天。

但?是这日,工部尚书却告诉了他们原因。

“想来是跟那位曾经在定?国公府做客的?表小姐有关。”几位大臣结伴从内务属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工部尚书低声说着。

几人?立时站住了脚,左看右看,不见其他人?后,大理寺卿就问道:“五公主大婚那日,不是说公爷和?表小姐已?经......”他用两只手指对了对。

鸿胪寺卿问:“这么说公爷对表小姐是来真的?了?”

刑部尚书道:“我觉得不然,男人?嘛,真真假假你说的?清?何?况公爷是何?等人?物,怎会因一个小小女子牵动情绪。”他比了比小拇指又笑道,“听说你们夫人?近日拜访宛府有些?勤快?可别浪费了时间,还得罪了人?。”他这“人?”指的?自然是荆南王妃了,几人?心知肚明。

他又道:“我看谢家和?荆南王的?联姻势在必行,她一个表小姐,哪能和?宣和?郡主抢?”

工部尚书恍然大悟:“怪道我夫人?说,近几日常常看到?宛小姐和?姜家小郎一起出?游,已?经出?双入对的?!我还以为?公爷正是为?此事不快。”

“姜在野?”众人?吃惊:“也没听姜侯爷透露过啊!”

“姜侯爷一门心思只有小儿子,哪里把在野放在心上?”

鸿胪寺卿煞有介事地点头分析:“那如此说来,宛小姐和?在野也般配,在野不受宠,姜侯爷也不会过多?干涉,兴许还巴不得他娶个没权没势的?妻房,而?宛家一介商贾,能攀上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也是跨了阶层,知道定?国公府对他们来说太过天方夜谭了,商人?,终究是会权衡利弊的?。”他呵呵笑着转身?,蓦地浑身?一僵,血流倒流冰凉透底,白了脸色唇齿打颤,“公,公......”

其余人?也是大惊失色,立即转身?,就看到?谢玦站在廊下,瑰伟的?身?姿犹如一座冰山,脸上寒霜密布,眼中更是如冰封的?尖锐岩石,众人?打了个冷颤,齐齐行礼:“公爷!”

久久不见动静,有人?悄悄抬眼谢玦已?经消失了,众人?长长输出?一口气,擦着额头吓出?来的?汗,有些?退软的?更是扶着廊柱坐下,明明他们的?年纪都比谢玦长,可偏偏谢玦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毛骨悚然。

姜至陪着宛宁坐在街边的?小吃摊吃五般馄饨,就着桂花酒,兴趣乏乏地用汤勺调着碗里的?汤,嫌弃地看看周围不太干净的?环境:“你长得娇滴滴的?,怎么还喜欢在小摊吃东西,多?脏啊。”

宛宁喝了一口桂花酒暼他一眼:“嫌脏,你还坐着作甚?”

姜至嘿嘿一笑:“我嫌这儿脏,我不嫌弃你啊,看到?了,我多?好,牺牲自己陪你。”

宛宁撇嘴:“少爷您可别牺牲了。”这几日他天天陪着自己四处游玩,说实话?,来京城这么就,她的?确都没好好逛逛那些?山川景致,拗不过姜至的?固执,起先她还有些?勉强,后来也沉浸其中了,冲淡了些?这几日的?伤感,对姜至自然感怀在心的?。

姜至吊儿郎当颔首:“为?你牺牲是我的?荣幸。”

宛宁抓起一旁的?饴糖猝不及防塞进姜至的?嘴里,见到?姜至手足无措接着,她笑了出?来:“吃个饴糖黏住你的?牙,看你还胡说八道!”然后笑弯了眼睛。

“快快,粘手了粘手了。”

宛宁赶紧去老板那借了水打湿了手帕给姜至擦手,抬眼就看到?谢玦站在不远处,英俊明净的?脸极沉极冷,宛宁一愣,笑容顿敛,垂了眼眸,心头一慌,塞给姜至的?手帕用了力就陷入了他的?手心,姜至趁机握住。

谢玦眸光顿时淬了冰,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姜至立时感觉到?了,转过头去,愣了愣,谢玦没有近前,像座冰雕站在那,好像等着宛宁自己过去,他拿着饴糖的?签子起身?问宛宁:“要过去吗?”

宛宁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姜至挺意外的?,但?还是陪着宛宁离开但?他们的?马车在那一头,必须经过谢玦身?边,他贴心地走?在了宛宁这侧,隔开谢玦,可经过谢玦身?边时,还是听到?了谢玦冰冷的?声音。

“上车。”

姜至看了眼宛宁,转头对谢玦道:“不好意思,公爷,我们有车。”

谢玦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宛宁,耐着性子再?度道:“上车。”他压着怒火,显得声音森冷坚硬。

宛宁低着头铁了心还是往自己的?马车走?去,谢玦攥紧了拳,青筋凸起,他立在那脸紧绷着下颚线条冷冽如冰,石通站在自家马车旁,见此情形大气都不敢喘。

在宛宁快要上车时,谢玦突然转身?,疾步走?了过去,扣住宛宁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耐心已?经到?了极致,低声怒吼:“我让你上车!”宛宁挣扎两下,谢玦冷厉道,“别逼我抱你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