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誉眼中闪过一抹不悦,问?道:“何事?”
温璎珞道:“本是?想来书房找一本书。”
温廷誉久经官场,哪里看?不穿她小女儿心态,若是?来找书,何必刻意打扮?他明白,谢玦自然也明白,看?了眼谢玦,见他垂眸喝茶,冷淡如水,温廷誉心下了然。
“你先回吧,晚些时候再来。”温廷誉道。
温璎珞愕然一瞬,方知自己表情太?过,忙是?垂眸遮掩:“是?,父亲。”她此时的声?音大不如方才明亮。
她是?听说谢玦来了,特意来的,最近家里在商议她的婚事,快要定下,定的是?姜家的大公子,她不喜欢,在母亲跟前哭闹过,可是?枉然,这?才想着自己争取一番,可见父亲丝毫没有撮合的意思,她的心如坠冰窖,她不明白,父亲从前明明有这?种心思,如今为何断了。
说来,温廷誉也是?无奈,他是?想和谢家联姻,让谢玦做他的女婿,可这?事一来温贵妃不热衷,二来,他自己也想通了,温家和谢家声?势太?甚,只怕强强联合,也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他便?渐渐收起了这?份心思。
谢玦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抬头看?向温廷誉,说道:“听闻伯父的小舅子在南阳有意入仕,此事,琇宸倒是?可尽绵薄之力。”
温廷誉惊诧一瞬,他对谢玦突然到访虽心中有数,但他主动?投个?甜头给自己,却是?他没料到的。
他这?个?“小舅子”倒不是?他妻子的弟弟,而是?他最近新宠的一个?妾室,年轻貌美?,神采飞扬,他爱在心头如宝如珠,妾室一直想让弟弟做官,求了他好几?次,论理,他位高权重,安排一个?官职也不在话下,可偏偏吏部尚书是?谢玦,谢玦的性子,朝廷皆知,他若是?插手进去,难免惹得闲话,所以一直有顾虑。
如今谢玦主动?要帮忙,温廷誉自然不会往外推,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琇宸了,这?份情,我记下了,来日有我能出力的,琇宸直说就是?。”
谢玦也不跟他客气:“如今就有一桩。”
温廷誉没有意外,笑意渐深:“贤侄请说。”
谢玦道:“听市属说宛老爷开市还差些手续,不知还差哪些?”
宛老爷做的是?大生意,前期投入了那么?多银子,如今卡在市属,难以开市,损失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温廷誉笑了几?声?:“这?是?小事。”说着他喊来了管家,“你去市属打听打听,帮宛老爷把手续办全了。”
他不过就是?想给宛家一点教训,既然谢玦亲自出面了,温廷誉自然见好就收。
管家应声?去了。
市属隶属户部,谢玦若是?强行?施压也不是?办不了,只是?后患闹起来,只怕牵连宛家,这?才采取了温和的手段。
这?也是?季平没料到的,为了表小姐,公爷的顾虑倒是?多了。
温廷誉又给谢玦倒了杯茶,意有所指:“看来是二爷跟你闹了吧?怕他的大舅哥损失。”他虽是?这?样问?,却心知肚明,二爷没那么?大的分量,能让谢玦堂而皇之偏私。
谢玦看?着他,眸光精锐深邃:“他的女儿宛宁,是?我的心上人。”
温廷誉猛地?一惊,连茶杯都翻了,表情瞬间失控:“你,你是?说……”他看?着谢玦气定神闲喝茶,仿佛方才说出如此爆炸的言论的人并不是?他。
不怪他如此震惊,实在是?,谢玦给人的感觉太过高雅,就站在独自立在云天之外,没有七情六欲的一个?人,他难以将谢玦和儿女情长牵扯到一起,被一个?姑娘牵绊住,这?个?姑娘还只是?个?商贾之女。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似乎从未想过后顾之忧,亦或是?……
温廷誉神色一正,很快冷静下来,笑呵呵道:“好啊,好啊,你这?样才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不至于太?过老成。”
谢玦一笑置之。
温廷誉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今日一来是?为宛父出头,二来是?直接挑明,宛宁是?他的人,动?不得。
如此一来倒是?一举两得,姜至和宛宁之间必然不成,而谢玦和萧家的婚事也不会顺畅,若是?就此取消与?萧家的婚事,对温家来说倒是?喜事一桩。
若是?将来谢玦当真娶了宛宁,他更是?乐于成见,如今温谢两家虽是?比肩而立,但谢家渐渐有高涨之象,再让谢玦娶了宣和郡主,绝非好事!
温廷誉笑容直达眼底:“琇宸既如此坦白,我自会吩咐下去关照宛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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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宁不知谢玦做了那些,她正在气头上,将宛蘅岫端给她的茶都打翻了,满心的酸楚委屈,直嚷着:“谁说要嫁给他了!我才不要嫁给他,不要不要!”
宛蘅岫哄着她:“好好好,咱不嫁,消消气,别?把喉咙喊破了,坏了这?一把好嗓子,喝口水。”
“坏了就坏了,反正我也不会唱歌。”宛宁抽搭着,委屈巴巴掉眼泪。
梵玥也在一旁和稀泥:“那怎么?行?呢,坏了嗓子喊我‘玥玥’的时候都难听啊,你生气去打我哥哥就是?了,拿他出气,不要和自己生气。”
一提她哥哥,宛宁又红了眼眶,硬着声?音:“我才不要见他!”尾音还未落,眼泪簌簌掉着,“哇”的一声?没忍住,小脸哭成了一团,“骗子......”
宛蘅岫抿着唇绷住笑,别?过脸去。
“这?么?说,我就觉得公爷有些冤枉了......”几?人回头看?去,阑笙正站在门外。
原来宛蘅岫和梵玥去找宛宁时,发觉她不对劲,怕惊扰了国公府的人,就把她带来了花飞楼,阑笙款款走进来,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昨晚宴会,你没有来,你都没瞧见公爷的脸色,那简直要把所有人冻死,谁跟他说话敬酒,他都寒霜密布的,我从小也算是?跟在他们身后玩的,公爷一向重礼仪,虽是?冷淡疏离,但礼数总是?周到的,昨晚那样,简直不将在场的贵客放在眼里,梵玥,你说对吗?”阑笙转头看?向梵玥。
梵玥点头:“我都不敢跟我哥哥说话。”
宛宁愣了愣,撇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阑笙道:“无关吗?不是?因为你失约吗?我可是?听含章说了,昨晚那场宴会,公爷其实是?为你办的,就是?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岔子,结果......”她顿住了话头。
宛宁嘴角细抿,眼中浮上一层水雾:“看?吧看?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宛蘅岫拧眉:“这?件事有些复杂了,阿宁,这?个?关键时刻,你可别?使小性子。”
宛宁愣了愣,梵玥在一旁给她擦眼泪,宛蘅岫和阑笙对视了一眼,这?两个?小姑娘怕是?还没明白过来,昨晚这?一场宴会,今早就已经有传闻宣和郡主好事将近了,一些官员已经上赶着巴结了,萧姗音是?阑笙的表姐,她早上都看?到她姑姑开始给表姐裁新衣了。
但这?种事,她们此时自然不好明说,毕竟宛宁才和谢玦吵了架......
宛宁有气无力地?回了府,就见他爹一脸惊奇地?回来了,“爹爹,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表情这?样古怪。”
宛老爷道:“古怪的不是?爹爹的表情,而是?市属。”